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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搭在门框上的手，指节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
“哭啥？”
杨大江终于从石化状态回魂，他几步走过去，蒲扇般的大手带着点笨拙的力道，用力揉了揉舒玉哭得乱糟糟的头，声音刻意拔高，带着庄稼汉特有的豁达和一股子“天塌下来爹顶着”
的豪气，“不就是点树皮浆吗？毛毛想要啥比例，咱就按啥比例弄！
山上有的是构树！
麻杆子也多得是！
爹这就去砍！
要多少砍多少！
管够！
咱再沤它十缸八缸的！
慢慢试！
总能试出你那‘梦里的配方’！”
这话像是一剂强心针。
杨大川也立刻挺直了腰板，把锄头往墙角一靠，大步流星走到石臼旁，二话不说，抄起那沉重的木杵，“哐当”
一声就砸进了旁边另一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沤麻纤维糊糊里！
动作带着一股“为侄女赴汤蹈火”
的狠劲儿：
“就是！
毛毛别哭！
小叔别的没有，就有一把子力气！
这麻浆还没舂透呢！
小叔这就给你舂！
舂得比那白面还细！
咱慢慢试！
一次不行试十次！
十次不行试百次！
小叔奉陪到底！”
周老爹和周云对视一眼，也默默走到柴房门口，把昨天那堆洗了一半、还散着沤烂气味的麻皮搬了出来，吭哧吭哧地开始继续搓洗。
周老爹一边搓，一边还瓮声瓮气地安慰：“小小姐别急，慢工出细活，咱有的是工夫。”
四个男人瞬间行动起来，院子里重新响起了沉闷的舂捣声、搓洗的哗啦声和杨大川粗重的喘息声。
刚才那点尴尬和啼笑皆非的气氛，被一种近乎悲壮的“陪孩子胡闹”
的温情所取代。
虽然他们心里都觉得那“完美配方”
是舒玉梦魇的产物，但此刻，没人再提“做梦”
二字，仿佛只要他们足够认真卖力，就能帮孩子把那个破碎的梦重新粘合起来。
舒玉的哭声渐渐小了，变成了低低的抽噎。
她看着阿爹豪气的宣言，看着小叔汗流浃背地舂麻，看着周家父子默默搓洗的背影，再看看阿爷站在阴影里那沉静却带着力量的目光……心里那点因空间崩塌和配方丢失带来的巨大空洞，似乎被这朴实无言的行动和包容，悄悄填补了一丝缝隙。
委屈还在，懊恼未消，但那股灭顶般的崩溃感，总算被拉回了人间。
“行了行了！
都消停会儿！”
颜氏叉着腰，对着忙碌的男人们吼了一嗓子，“天大的事也得先填饱肚子！
早饭好了！
都进来吃饭！
吃了再折腾你们那堆宝贝疙瘩也不迟！”
早饭桌上，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一大盆浓稠的玉米糊糊，一碟子腌咸菜，还有一小盆油汪汪的炒鸡蛋——显然是为了安抚某个“受惊”
的小功臣。
颜氏沉着脸，拿起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从炒鸡蛋盆里精准地挑出最大、最厚实、油光最亮的那一块金灿灿的鸡蛋，稳稳当当地放进了舒玉面前的粥碗里，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喏，吃！”
颜氏的声音硬邦邦的，浑浊的眼睛却扫过舒玉还有些红肿的眼皮，“压压惊！
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小小年纪，心思那么重，也不怕长不高！”
这带着嫌弃的关心，是颜氏特有的方式。
那块鸡蛋在粥碗里散着诱人的香气和暖意。
舒玉看着碗里那块阿奶特意挑出来的、饱含心意的炒鸡蛋，心里暖了一下，但随即又被配方丢失的懊丧填满，实在没什么胃口。
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把那块油亮喷香的炒鸡蛋，从自己碗里夹了出来，然后伸长胳膊，越过桌子，稳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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