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家深明大义,连自家最后几袋子救命粮都捐了!
我王明远要是藏一粒私心,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吃的这是什么?!
是莜麦炒面!
是婶子看我饿得站不稳才匀给我垫垫肚皮的!
这就是我的‘吃香喝辣’?!”
两个朝廷命官,一个满身浴血的将军,一个疲惫憔悴的县丞,就在杨家这小小的前院里,如同市井泼皮般互相揪着衣领,唾沫横飞地对骂起来!
那架势,恨不能生啖其肉!
“够了!”
一声苍老却如同金铁交鸣的断喝,猛地炸响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
一直沉默坐在角落阴影里的杨老爹,不知何时已拄着他的烟袋锅站了起来。
他那佝偻的脊背此刻挺得笔直,浑浊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冷电般的寒光,像两把冰冷的匕,狠狠刺向快要扭打在一起的陈将军和王县丞。
“都……什么时候了?!
还……窝里斗?!”
杨老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人心上,“嫌……鞑子的刀……不够快?!
嫌……城破得……不够早?!
内讧……找死吗?!”
这声怒喝,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陈将军的滔天怒火和王县丞的满腹委屈。
两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上都闪过一丝羞愧和难堪。
陈将军揪着衣领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喘着粗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县丞面前那碗黑乎乎、颗粒粗糙的炒面。
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猛地俯下身,一把抓过那碗,凑到眼前仔细看。
碗里确实是粗糙的莜麦炒面,混着些微的麸皮,还可能掺了些豆粉,颜色黯淡,和他印象中白花花的细粮天差地别。
他甚至还伸出粗壮的手指,沾了点碗底残余的粉末放进嘴里咂摸了一下,一股纯正的、带着焦香的粗粝莜麦味弥漫开来,绝不是什么精米细面。
再联想到方才王县丞嘶吼的“五石救命粮”
,一股迟来的、混合着尴尬和愧疚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那骇人的杀气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丝狼狈。
他悻悻地后退了半步,粗重地喘息着,吊着的手臂无力地垂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陈将军心头。
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般迅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
他吊着胳膊,高大的身躯似乎矮了几分,那股战场上带来的、择人而噬的凶悍气焰也消散了大半。
他默默地将那碗几乎见底的炒面推回王县丞面前,动作有些僵硬。
王县丞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胸膛还在剧烈起伏,声音却低哑下来,带着浓浓的无奈:
“将军,非是下官无能。
县令大人此刻正亲自带着人,挨家挨户去敲那些大户的门,许下立功德碑、奏请朝廷旌表的重诺……杨家这五石粮,就是带头的引子。
但凡……但凡有点转机,下官岂敢怠慢军粮?”
这时,舒玉和王霜才敢从各自的藏身处溜出来,扒着月亮门洞往里偷瞄。
只见那位传说中威猛如虎的陈将军,此刻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杨家正房冰凉的石阶上,高大的身躯佝偻着,沾满血污尘土的头深深埋在没受伤的那只臂弯里。
那背影,透着一种英雄末路的沉重与绝望。
“碑?名?顶个鸟用!”
陈将军的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传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挥之不去的焦躁,
“老子只知道,没粮,军心立时就散!
史家沟那块鬼地方,山高林密,山道窄得跟羊肠子似的。
鞑子仗着人多马快,跟疯狗似的往上扑,一波接一波,根本不给喘气的工夫!
饿着肚子,再悍勇的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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