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好古斜倚在铺着粗布棉垫的干草上,脸色苍白如纸,唇间毫无血色,方才饮下的姜汤带着暖意顺着喉间滑入腹中,稍稍驱散了些许周身的寒滞,他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急促的呼吸也平缓了几分,整个人蔫蔫的,毫无昔日的精神气。
待张好古气息渐渐平稳,立在榻边的大夫才缓缓上前,他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外面套着一件制式护国军棉袄,双手枯瘦却沉稳有力。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撩开张好古的衣袖,露出细瘦却骨节分明的手腕,随即指尖轻搭在脉门之上,指尖的触感微凉,与张好古手腕的温热形成了些许反差。
大夫微微眯起双眼,眼帘低垂,神色肃穆而专注,仿佛将周遭的一切都隔绝在外,唯有指尖传来的脉搏跳动,清晰地萦绕在他的感知之中。
帐内静悄悄的,唯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成均立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神色焦灼不已,目光紧紧落在老大夫和张好古身上,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诊脉,其余众人也都屏气凝神,神色凝重,满心满眼都是担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刻都像是格外漫长,大夫的指尖轻轻变幻着力道,细细感应着脉搏的起伏与强弱,时而眉头微蹙,时而若有所思,神色间满是斟酌与考量。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收回手指,轻轻捋了捋颌下的胡须,眼底掠过一丝凝重,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几分笃定:“大人此番所患,乃是郁结之症,且是老病新发之兆。观大人脉象,沉滞无力,气血不畅,想来是前时曾受过重创,气血未复,根基受损,又加之近来劳心集虑,日夜操劳,心神耗损过甚,本就亏虚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此番又遭遇变故,伤心过度,情志郁结难舒,多重因素叠加,才诱发了旧疾,以致病情加重。”
大夫的话音刚落,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成均立刻上前一步,语气急切万分,眼底的焦灼几乎要溢出来,连说话的语速都比往日快了许多:“大夫,既然您已经查明了病因,就请赶紧开出药方,我这就派人去抓药,万万不能耽误了大人的病情!”说着,他便要转身吩咐侍从准备,神色间满是急切与担忧,只盼着能早日抓药煎服,让张好古尽快好转。
见成均如此急切,大夫连忙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神色间带着几分愧疚与无奈,缓缓说道:“成大人莫急,还请听老朽把话说完。
大人这病症,看似是情志与劳损诱发,实则根基早已亏虚,气血瘀滞日久,病情繁杂棘手,老朽医术浅薄,能力有限,实在不敢妄言能够痊愈,只能姑且开出一个方子,试着为大人缓解症状,稳住病情,至于能否见效,还要看大人的造化。”话音落下,大夫的脸上满是惭愧之色,微微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无力之感,深知以自己的医术,难以彻底根治张好古的病症,只能尽己所能,做些补救之举。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沉,满心的期待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眼底的担忧更甚,却也知晓大夫已然尽力,不敢再多有苛求。
大夫定了定神,转身走到桌案旁,拿起笔墨纸砚,研磨挥毫,笔尖在纸上缓缓滑动,留下一行工整的字迹,片刻后,一张药方便已写就。他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拿起药方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递给成均,缓缓说道:“龙胆草、栀子、黄芩、白芨,每味药材各取三钱,煎服之时,需用慢火熬煮半个时辰,温服为宜。”
成均双手接过药方,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握住了救命的稻草,连忙点头应道:“多谢大夫,我这就着人去抓药!”说着,他便急匆匆地转身走出帐外,吩咐侍从即刻动身,前往附近的城镇抓药,生怕多耽搁一刻,就会对张好古的病情造成影响。
待成均离去,大夫转过身,看向帐内其余众人,神色间带着几分歉意与坦诚,缓缓开口解释道:“方才我喂给大人的那碗姜汤,实则是权宜之下的冒险之举,并非长久之计,从病症来看,大人本就郁结于内,体内火气难散,姜汤性温燥热,饮用之后,实则会加重大人的郁结之症,于病情恢复并无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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