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包里放着刚刚拿到的离婚证,她好像第一次,因为自己坐在了纪景安的副驾驶,这个具有特殊意义的位置上,而感到全身都不自在,如坐针毡。
纪景安倒是显得放松,语气随意得,像是对待一个熟识的老朋友。“我记得,你不是有驾驶证吗?可以考虑买辆车,平时开,或者上下班什么的都方便,免得再去挤公交,你也不怕麻烦。”
姜南橘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根本无法像之前那样,坦然地与他交谈。在她的认知中,离婚之后两个人不可能做朋友,那么便只剩做陌生人,老死不相往来这一条路。
纪景安也感觉到了姜南橘的异样,歪头瞥了一眼她腰背挺直,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由得轻笑,“虽说我们离婚了,但也算和平分手,没道理老死不相往来,以后还是可以相互照应的。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能帮的我一定会尽力。”
说得如此大言不惭,姜南橘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会起立,礼貌地同她握手,客客气气地说一句“买卖不成仁义在”。
结婚离婚在他眼里大概只是儿戏,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或者即使发生了也并不十分在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期盼已久的解脱。
姜南橘低下头,死死地咬着嘴唇,拼命压下心头翻涌的难过,许久才抬起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上才能挂着盈盈的笑意。
她缓缓地说:“纪先生,你我重新做回陌生人,以后再也不要有半点关系,就是对我最大的照应了。”
纪景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反射弧好像去外太空晃了一圈之后,才慢悠悠地归位,突然无比强烈地意识到,他即将彻底失去姜南橘。从今天往后,她的喜怒哀乐,她的一颦一笑,都将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再也没有理由随意对她发脾气,也不能一时兴起,恶趣味地欺负她,甚至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如果她拒绝接受帮助,那么他也没有任何资格伸出援手。
想到这里,纪景安心里莫名空了一块,大概是遗憾吧,他想,遗憾的是,他原本可以拥有这个女人,从身到心,完完整整地拥有,而现在却失去了她。
车子驶入医院,姜南橘向纪景安道谢,推门下车,没走几步远,他忽然从身后叫住她,“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看外婆。”
姜南橘怕她演技拙劣,在外婆面前露馅,本能地拒绝,“不用不用,你先忙吧,我自己去就好。”
纪景安也不理会她的拒绝,停好车,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住院部走。姜南橘挣了几下,无奈他力气太大,没能挣开他的手。
纪景安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这么快就想跟我撇清关系。你可别忘了,外婆还有我爸妈那里,我们还得继续互相配合,把演戏演好。”
到了住院部,姜南橘看到病房外面的走廊长椅上,坐了个老妇人,衣着朴素,只觉得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老妇人猛地冲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打得姜南橘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幸亏纪景安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她才勉强站稳。
“你是谁,为什么打人?”纪景安把姜南橘护到身后,言语间不由得带了几分怒气。
“我打的就是这个没良心的野孩子!”
姜南橘拼命稳住心神,看着面前这个不断叫嚣的老妇人,她那张和满头黑发形成强烈反差的,皱纹遍布的脸,依稀辨认出几丝与外婆相似的轮廓。
她便是外婆唯一的的妹妹,久居乡下,姜南橘小时候曾见过几面,按辈分,应该称呼一声,小姨婆。
那时候,小姨婆曾经试图把自己的女儿,过继给丧女的外婆,只是外婆拒绝了,反而执意要从孤儿院收养非亲非故的姜南橘,两家因此生了嫌隙,少有往来。
姜南橘把纪景安拉到一边,示意他不要管这件事,转身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小姨婆。”
看到姜南橘低眉顺眼的态度,小姨婆顿时来了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