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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水晶莹如黛,名“龙潭“。
如今从潭边到山顶,早已辟出一条平整的石路,青石板铺得齐整,每隔数十步便有一方青石歇脚台。
当朝国师太渊真人出身于此,当地县官自然要尽心修缮,既是表敬意,也是盼着能沾几分仙缘。
仙人骑鹤下江南。
以白凤如今的速度,不到半天,就返回了天台山。
俯瞰山脚的府城,只见街巷纵横,屋舍俨然,比之往年繁华了数倍。
朝廷因国师的缘故,对台州府多有政策倾斜,疏通河道,减免赋税,鼓励农商,才有了今日这般兴旺景象。
崇道观的山门依旧古朴,门前那棵老松比记忆中更显苍劲。太渊缓步踏入,一眼便望见庭院里那个熟悉的身影——陆兆根正佝偻着背,给香炉添着香灰。
“陆老哥,我回来了。”
陆兆根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睛盯着太渊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位容颜未改的道长,顿时激动得直拍衣襟:“啊!是真人回来了!”
他快步迎上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快进屋,快进屋,我这就烧水泡茶!”
陆兆根,是山下坎顶村里的大夫,说是大夫,其实就是药师,懂得几张方子,认得一些草药,治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
后来太渊的师父灵风子教过对方一些医理,时日一久,也就熟悉了。
现在算是崇道观的庙祝,太渊当年在离开时,托他平日照看一下道观香火。
这一晃,也几十年了。
两人一番叙旧。
太渊才知道对方不仅有了儿子,就连孙子都已经八岁了。
“恭喜陆老哥,儿孙绕膝,正是天伦之乐。”
陆兆根却叹了口气,眉宇间拢上一层愁云:“唉,真人有所不知,我这心里啊,一直搁着件事……”
“哦?陆老哥有何烦心事?”
太渊继续询问,陆兆根说明情况。
原来,当初他孙儿陆安刚出生那会儿,他就一眼看出来不对——先天不足,为此,陆兆根抛弃了家传下来的三十二字辈分,就单单取了一个“安”字。
只愿孙儿一生平平安安长大。
太渊沉吟道:“孩子的父母可有旧疾?”
“没有没有!”陆兆根连连摆手,“我那儿子壮得跟头牛似的,儿媳妇也是庄稼地里摔打出来的实诚人,两人都学过几招庄稼把式,怎么就生了个弱不禁风的娃?”
叹了口气后,陆兆根继续道:“老哥我懂点药理,当初怀这孩子的时候,因为是第一胎,我还特地调配了滋补的药羹,三天两头的进补着,全家不可谓不重视……”
原本想着,就算出生时比不上小牛犊子,那也得是正常孩子,怎么就会先天不足了呢?
陆兆根苦着脸道:“这八年来,我这苦命的孙儿每年小病不断,受不得热,又受不得冷,要不是老哥我还懂点药理,这孩子可能就没了!”
太渊道:“陆老哥,带我去瞧瞧吧。”
听到太渊如此说,陆兆根喜上眉梢。
“多谢真人,多谢真人!”
对这位年少时结识的道长,他的心态是从好奇、尊重,再到敬佩、惊叹,现在完全是崇拜、信仰。
抛开国师地位不谈,几十年容颜不老,这是成仙了啊!
太渊和陆兆根结伴下山。
村中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正在嬉戏,唯独一个瘦小的身影独自坐在石碾上,捧着一本《悟真篇》轻声诵读。
“安子,到这儿来。”陆兆根远远招手。
“爷爷。”孩童抬头,露出一张清秀却略显病态的脸庞。
太渊缓步走近,目光在童子身上一掠,眉头微挑。
这孩子骨相清奇,鹤顶龟背,翠眉凤眼,额阔身圆,鼻梁耸直,只是面白色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