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真心佩服外祖母,在那个年代,大学教授的丈夫在外找情+人,生下私生子,她没有哭哭啼啼,去学校闹得人尽皆知,也没有佯装不知,把冤枉气一股脑都吞到肚子里去,熬成满脸愁苦的妇人。
趁着最好的时机,她冷静地为自己和女儿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更为难得的是,她并未因噎废食,失去对感情的追求。当前夫再次展露好意,热烈追求时,她竟能放下过往的恩怨,和他重新开始一段长达三十年的深厚感情。
当然,外祖母能如此潇洒,理智,在于她有足够的资本。
她有一份受人尊敬,薪资不错的工作,作为三甲医院的眼科医生,凭一己之力,就能养活自己和女儿。
最关键的是,外祖母出生本地赫赫有名的家族,因历史原因,比起过往的辉煌,虽然有所衰退,仍算得上富甲一方,父辈留给她遗产,除了现在居住的独立小洋楼,还有不少现金都被她在90年代初期换成股票和房产,现如今价值不菲。
有足够多的资产压箱底,又有忙碌充实的工作,外祖母的生活怎么可能被悲伤沮丧占领?她有理由活得多姿多彩,神采奕奕。人到七十,每天花着淡妆,衣着考究,身板挺得笔直,精神气十足。
连方致尧都忍不住称赞道:“外婆是我见过最讲究,最时髦的老太太。”
在他看来,外祖母跟身上挂满珠翠宝石的唐老太太站在一起,气质和外貌,秒杀后者。
苏菀得意地补充道,“不仅衣着时髦,而且思想开明。”
外祖母乐得不行,留方致尧在家吃晚饭。
他也不客气,喝一口猪肚鸡汤,连声赞好,把主厨的苏母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席间,外祖母假装不经意间地问道:“你来花都出差,还是私事?”
方致尧老老实实回答:“陪朋友过来治病。”
“哦,身体哪里不舒服?”怕他有所顾忌,外祖母特意说道:“本市的医疗系统,我认识不少专家,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抑郁症,昨天我们见过了一院的张主任。”
外祖母来了兴趣:“一院的张明伟?他确实算得上这方面的专家,他怎么说?”
“心病难医,需要时间。”
外祖母点点头,忽然话题一转:“你对朋友真好,千里迢迢带她来这边治病。”
别看她和蔼可亲,笑容满脸,向她这种精明的老人,就跟半仙一样,头脑清晰,双目明察秋毫,休想在她面前蒙混过关。
方致尧倒也坦然,“实际上,她是朋友的亲妹妹,朋友离世得早,她父母重男轻女,视她为取款机,只知道问她讨钱,如果我再不管,那她就真的没人管了。”
知晓杜芊芊的家庭情况,苏菀心中恻然,“还有这样的父母?”
外祖母在医院工作多年,见识过各种考验人性的事情,只听她轻轻说道:
“世界很大,有各种各样的父母。有的父母视孩子为生命,一生的心血都放在孩子身上。也有的父母没什么文化,一口气生好几个孩子,孩子多了,就变得麻木不仁,无动于衷,根本不管孩子死活,待到孩子挣扎着长大,有能力谋生,他们却理直气壮问孩子要钱。”
苏菀看向方致尧,“杜芊芊的父母也是这样?”
他讪笑着点点头:“对,他们家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连苏母都生出同情来,“苏菀,你找空去看看那个女孩,你们年纪差得不多,有共同语言,可以做朋友,患抑郁症的人,需要朋友的关心和支持。”
苏菀不想撒谎,闷头吃饭,不接话。
同情归同情,让她和杜芊芊做朋友,她却是老大不情愿,实在是上次两人见面发生的事情太多惊悚,现在回忆起来,毫毛都能竖起来。
凭女人的直觉,苏菀清楚地知道杜芊芊视她为敌人。
原因自然出在方致尧身上,同理,苏菀也无意出现在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