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如同指间流沙,悄然而逝。
这一日的天斗城,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凝重。尤其是以兽神阁总部为中心,方圆数里之内,一种无形的压抑与肃穆感笼罩着一切。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今日显得格外冷清,往来行人皆下意识地远离那片区域,只敢用敬畏、好奇、恐惧交织的目光,远远眺望那座如同冰龙盘踞、气势恢宏的建筑群。
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辉洒落,却难以驱散兽神阁周遭那仿佛源自深渊的寒意。
那镌刻着栩栩如生冰龙图案的巍峨大门,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坚硬的光泽,如同巨兽紧闭的吻部,令人望而生畏。
大门两侧,八名身着统一冰龙纹深蓝劲装的守卫如同铁铸的雕塑,纹丝不动地矗立着。
他们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至少魂宗级别的魂力波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脱他们的感知。仅仅是这守门的阵容,就已超越了许多魂师家族的底蕴。
就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中,一列车队,在无数道或明或暗、来自各方势力眼线的注视下,缓缓驶入了这条直通兽神阁大门的、如今已成禁地的宽阔大道。
车队规模不大,甚至可以说与“上三宗”的名头有些不相称的简朴。仅有三辆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马车,以及少数几名随行护卫。
这些护卫虽气息内敛,但行动间步伐沉稳,眼神精亮,显然都是七宝琉璃宗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弟子。
然而,当先那辆马车车厢上悬挂的徽记,却让所有窥视者心头巨震——那是一座由七彩宝石精心镶嵌、在朝阳下流转着梦幻光华的七宝琉璃塔!
马车在距离兽神阁那令人窒息的大门尚有百米之遥时,便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所阻,缓缓停了下来。
仿佛再往前一步,便是亵渎,便是万劫不复。
车帘被一只稳定而略显苍白的手掀开。
率先踏下马车的,正是七宝琉璃宗宗主,宁风致。
他今日并未穿着象征宗主权威的华丽袍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衫,使他少了几分往日的雍容,多了几分内敛与沉静。
他面容依旧保持着温润儒雅,但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眉宇间那无法完全掩饰的凝重,以及眼底深处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挣扎。
今日之行,关乎宗门存亡,由不得他不心力交瘁。
紧随其后下车的,是剑斗罗尘心。他一袭白衣胜雪,左臂处空荡荡的袖管被山风拂动,更添几分孤峭与决绝。
他的脸色尚带着重伤初愈后的些许苍白,然而那双曾经锐利无匹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被秋水洗过的寒潭,更加深邃,更加沉静。
断臂之痛,似乎并未折损他的剑心,反而让他将所有的锋芒都内敛于鞘中,气息愈发危险难测。
他沉默地站在宁风致身侧稍后的位置,如同一座守护宗门的孤峰。
骨斗罗古榕也踏下了马车。经过数日不惜代价的调养,他身体表面的伤势已然好了大半,气息也平稳了许多,再有些许时日便能痊愈。
但他那双深陷的眼眸中,此刻却不见往日的暴躁与不羁,只有一片近乎死水般的平静,以及在那平静之下,隐隐残留的对数日前那两道横贯长空的绝世龙威的恐惧。
那源自血脉的压制,让他生不出半分反抗之心。
宁风致站在车前,微微整理了一下并无线头褶皱的衣袍,仿佛要借此动作抚平内心的波澜。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凛冽寒意的空气,目光最终坚定地投向了那扇如同通往未知深渊的兽神阁大门。
他没有选择再乘马车,而是迈开了步伐,选择步行前往。
这一步,踏出的不仅仅是百米距离,更是踏碎了七宝琉璃宗传承数百年、引以为傲的荣耀与尊严。
尘心与古榕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