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出来了。”
人群里有人低声喊。
刘科员带着两名干部,把一张写好的红纸郑重钉在木板上。
铁钉敲进去的声音,一下一下砸在人心口。
第一行,阮时苒。
第二行,宋斯年。
第三行,顾孟舟。
下面是两行小字:其余学员回各大队,待后续安排。
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仿佛风也停了。
紧接着议论声炸开。
“果然是他们仨。”
“阮闺女厉害啊,真被挑上了。”
“宋小伙子也行,不光有力气,还有眼光。”
“顾家那个,早就猜到了。”
声音此起彼伏,酸的、羡的、佩服的都有。
程薇挤在人群里,双眼死死盯着那红纸,心口像被撕开一条口子。
为什么没有她?为什么明明原本应该是她的位置,如今却全都被阮时苒拿走?
她呼吸急促,指尖掐进掌心,指甲都断了也没感觉。
“薇薇,你还好吧?”
有个女知青小心翼翼地问。
她猛地抬头,眼神阴狠,吓得对方立刻退了一步。
阮时苒站在人群前,神色平静,心口却一阵起伏。
她抬手压了压呼吸,告诉自己要稳,不要露出过多情绪。
她明白,这只是第一步,但却是关键的一步。
宋斯年走到她身边,低声说:“看见没,你的名字挂在最上面。”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不大:“挂上去容易,能不能守住还不一定。”
顾孟舟在另一边,脸色沉沉,却带着几分自得。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本就该在名单上,对阮时苒只是淡淡一扫,没说话。
刘科员咳了一声,压下人群的喧闹:“名单已经定了,三人随我去县里报道,其他人原路返回。
大家不要心生怨气,每个人都有机会,表现好,下次还有可能被推荐。”
说完,他合上笔记本,转身往屋里走。
人群渐渐散开,有人摇头叹气,有人忍不住掉泪。
几个没被选上的男知青蹲在地上,闷声抽烟,烟气在晨光里飘散。
程薇转身走开,步子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她走到院角,背靠墙,双手捂住脸,眼泪决堤。
哭声被她压得极低,却仍旧断断续续。
“凭什么,凭什么是她。”
她喃喃,声音像撕裂。
忽然有人走到她身边,是个外大队的男知青,目光闪着不安:“程薇,你要真不甘心,可以去找干部说,或者写信。
她不过是运气好,你若不服,也得自己争。”
程薇抬眼看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心底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是啊,她不能就这样输,她还有机会。
哪怕是写举报信,哪怕是泼脏水,也要把阮时苒拉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眼泪抹掉,声音低低:“谢谢提醒。”
男知青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多想,程薇已经快步走开。
阮时苒背着行李,走在院子另一边,耳边隐约听见议论声。
牛车停在县城工厂大门口时,车上的三人同时愣了一下。
大铁门漆得黑亮,门口的旗子猎猎作响,站岗的两个门卫脸色冷硬,谁也不多看他们一眼。
刘科员跳下车,把介绍信递过去。
门卫扫了一眼,说:“等着。”
人来人往,推车的工人、提饭盒的女工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眼神不经意落到知青身上,多半带着打量。
宋斯年挑眉,低声道:“跟村里完全不是一个劲儿。”
顾孟舟压低声音,带着几分骄傲:“这才是真正的地方。
等分配下去,你们就明白,谁才真正能立足。”
“你话太多了。”
宋斯年冷冷瞥了他一眼。
气氛一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