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位上霍然站起!带倒了面前的杯盘!酱汁菜蔬泼洒一地!
端坐于上首的泄,宽大的王袍袖口之下,那只握着青铜鸟喙符节的手在旁人视线之外猛地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咔”响!冰冷的、布满诅咒般凹凸刻痕的鸟喙形状,在他紧握的掌心皮肉内剧烈地摩擦、切割,尖锐的棱角仿佛带着父亲的冷酷意志,要刺破他最后一层防御的皮肤,将他彻底撕裂!就在这极度紧张、血脉偾张的刹那,他甚至感觉到自己高台座下那个极其隐蔽的凹陷处(那里铺着吸水的麻垫),几滴被这惊变震荡出的冷汗,从绷紧的肌肉深处渗出,无声地滴落在冰冷潮湿的石面上,瞬间就被那早已吸饱水汽的地材吞噬无踪!
玄夷使者,成为风暴的中心。他,纹丝未动。
不闻痛呼。
不见暴怒。
他仿佛一尊被冻结的墨玉雕像,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稳感,将被削去半截、断口正不断渗出深绿色粘稠如墨汁混杂着腐败青苔汁液般浊液的右手食指,平举到了自己眼前。
粘稠的深绿浊液在锋利的石刃切割出的伤口断面上不断渗出、凝聚成大滴、缓慢拉丝、然后滴落在脚下洇染开血红酒浆和石粉的地面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啪嗒”声。
那覆盖着鲛皮面具的脸孔,如同最精密的机关装置般,无声地、缓缓地转动,转向了灾难的源头——那名在爆裂声中应声瘫软在湿滑冰冷石板上、浑身溅满自己泼洒的猩红酒液、如同被抽去骨头的软泥、只剩下惊恐得牙齿剧烈咯咯碰撞声响的赤夷侍者。
玄夷使者空洞的眼孔,穿过凝固如坚冰的空气,穿过浓烈刺鼻的腥燥铁锈与酒浆混合的怪异气息,精准无比地、牢牢地锁定了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那目光中……没有暴怒!
只有一种来自万米海沟之下、足以冻结沸腾岩浆的酷寒!一种漠视一切生命、将血肉灵魂瞬间冻成齑粉的、纯粹的、属于深海的冰冷死亡意志!这目光,比任何咆哮更可怕!
“拖下去。”
泄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死寂,如同冰冷的铁块撞击在青石地面上,没有丝毫起伏的波纹,精准地覆盖、碾碎了侍者因极度恐惧而剧烈打颤的牙齿碰撞声。
两尊如同精铁铸就的殿前甲士,如同幽魂般从巨大的石柱阴影后闪现。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一人一脚踏住瘫软侍者的后背,冰冷的铁靴将他几乎按进冰冷的泥泞酒污里;另一人迅捷地弯下腰,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侍者后颈处的衣领,如同拖拽一条断了脊骨的濒死野狗,毫不费力地将那个还在徒劳挣扎、发出微弱如同蚊蚋般哀鸣的身体拖离地面。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侍者被拖行着,在湿滑石面上留下一道污浊而绝望的拖痕,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殿外无边黑暗风雨的侧门廊道之中。
大宗伯一直端坐如山,他那经历过无数血火与宫廷诡谲的身躯,此刻却难以察觉地僵硬了一下。如同朽木内部瞬间冻结成冰。在他那老朽的耳廓中,当“溟海之精”四字从玄夷使者口中发出时,已然如同受惊的野兔般微微翕动!此刻,当那截指尖裹挟着断甲与那几粒象征不祥的碎盐落向尘埃的刹那,当那股酷烈到能凝结灵魂的咸腥气息强势穿破酒液的腥燥与殿宇的潮闷、如同毒藤般开始蔓延之时……他深埋在层层厚重朝服下的、如同古龙化石般的脊柱骨缝间,似乎骤然被一丝冻结万载玄冰所凝聚成的寒气侵入!那绝非凡尘的寒意!
那是属于玄夷深处某种意志的无声警告?
还是当年那条被亵渎的“鲲”、那座被强行填埋却依旧渗漏出无尽腐臭的“圣痕”之下,某个更古老、更沉眠的深埋之物,被这酷烈的气息唤醒后,所吐出的第一口灭世的诅咒寒息?
这念头刚刚升起,就如同毒藤缠住心脏,大宗伯立刻强迫自己停止深究。那代价,他承受不起。
王庭深处,万籁俱寂。暴雨依旧在外界肆虐,但在此处,只剩下一种被巨石镇压、深埋水底般的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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