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缥缈,如同梦呓,却清晰地穿透了风与欢呼的间隙:“大王所看重的,它便必须死。它死了,这雪原才见得干净。”她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漠然一闪而过,如同凝视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
辛发出一阵酣畅的大笑。这笑声比呼啸的北风更令人心头发寒。他顺手将指尖的血渍在那绣着玄鸟腾云的朱红锦缎的车轼上用力一抹。原本光洁的云纹间,霎时添上了一笔浓重的暗红,像一处狰狞的伤口。
“起驾,回宫!”
崇侯虎在一旁,将刚才的一切都清晰地收进眼底。看着金盘中那双死不瞑目的鹿眼逐渐蒙上白霜,听着辛快意的大笑与妲己冰冷的话语,他的心沉了下去,如同被那冻土吸尽热力。一个酝酿了许久的念头,终于在这血色与欢愉的强烈冲击下挣脱了束缚。他猛地催马向前,贴近轺车,声音放得极低,却又恰好能让车上的商王听清每一个字:
“大王!臣有肺腑之言,憋于心中多时,如鲠在喉,今日箭及鹿亡,窃以为天象示警,不敢不报!”
辛脸上的笑容还残留着,眉梢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挑。他身体后倾,靠入锦茵深处,手指搭在冰凉的青铜车栏上,发出一声细微的敲击:“哦?”鼻音浓重,是帝王无言的威压。
崇侯虎额角的血管突突跳着,语速又快又急:“西伯侯昌,盘踞雍州,看似勤勉仁德,招抚流亡,垦荒屯田。然其收买人心,已及江汉!今岁诸侯朝会,西伯于沣水之畔演武,诸侯鹄立如朝圣者,竟有六州之多!更有甚者,有东夷小侯曾私语于臣:‘当今天下,德莫过于西伯’!大王!民心如洪水,只知往下流淌。西伯如此立威,天下人只知有西伯而不知有大王,其心……叵测啊!”
“臣闻周人私传《易经》于山林田亩之间,言‘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何曾提及天佑大商?分明是欲窃天命!”崇侯虎的声音愈发急促,如同毒蛇吐信,“且西伯所行‘善政’,减赋税,宽刑罚,使民轻商贾之苛而感周人之‘仁’,这……分明是掘我大商社稷根基!其志岂止于一方诸侯?他日羽翼丰满,六州之众,足以摇撼山河!大王明察万里,切不可……”
寒风卷起车前的玄鸟旄旗,发出噼啪的响动,如同皮鞭抽打空气。
辛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他像一尊骤然冷却的青铜鼎,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寒气。他慢慢地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将猎场风雪都吸入的眼睛,冷冷地钉在崇侯虎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
崇侯虎心头一寒,被那眼神刺得险些从马上栽下去,剩下的话全都冻在喉咙里。
商都的酒宴,浓得化不开。丝竹管弦喧嚣到刺耳的地步,掩盖了低语和暗涌的情绪。厚重的云锦帷幔遮住了外面的月光,只有巨大的兽炭铜炉在殿内一角熊熊燃烧,舔舐着空气里的寒冷。
姬昌坐在下首偏左的位置,面前几案上玉盏金樽,堆叠着美酒佳肴,却几乎未曾动过。酒樽里殷红的液体晃动着倒映殿顶的兽形灯盏,火光如血,刺得他眼睛发涩。他努力维持着沉稳的姿态,宽大深衣下的身躯却紧绷着。他知道,从踏入朝歌那刻起,他就是砧板上的鹿肉。这里每一道投向他的目光背后都藏着刀剑。高踞主座的商王辛,醉眼迷蒙,笑声带着刀锋撞击的铿锵,肆意在姬昌脸上来回刮蹭。
就在刚才,辛举起盛满血红色美酒的青铜巨爵,环视着下首一众诸侯和重臣,嗓音洪亮如铜钟:“西伯!听闻你岐山之下,开田亩,引渭水,沃野百顷,仓廪堆满黍稷?这般殷实富足,不知可曾记得朝歌?”
笑声像潮水般涌起,带着谄媚和刻意的嘲讽。姬昌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那几乎冲出口的辩解和屈辱。他抬首,目光坦诚地迎向王座:“大王恩泽,光照四方。岐山荒僻,略得温饱,赖大王教化所及,不敢称富足。所收粟米,半在途中已备为贡赋。”
辛嘴角勾起一丝玩味,仿佛姬昌的说辞更印证了某种乐趣。他放下巨爵,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又漫不经心地扫过场中众人,忽然转向身边侍立的人:“取我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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