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元年的春天,紫禁城里的气氛肃穆中带着一股革故鼎新的锐气。大行皇帝的丧仪已近尾声,二十七日服除,但新帝雍正诏告天下:恪守古礼,心丧三年。这既是对皇考康熙的诚孝,亦是一种姿态——新朝初立,当以勤政恤民、巩固根基为要,而非急于享乐充盈后宫。
这一日,雍正照例至寿康宫向“圣母皇太后”乌雅氏请安。虽顶着太后尊号,但自康熙驾崩前夕其当年暗害纯元、致使皇孙弘昀先天受损的阴私被雍正以雷霆手段查实并暗示于御前后,母子间那本就稀薄的温情早已荡然无存。雍正依礼晨昏定省,周全无比,却总隔着一层冰封的疏离与威压。乌雅氏在寿康宫的日子,表面尊荣至极,实则如坐针毡,行动言语皆在新帝的严密监控之下。
礼毕,乌雅氏捧着茶盏,沉吟片刻,脸上堆起惯常的、略显刻意的慈和笑容,缓缓开口:“皇帝日理万机,哀家瞧着甚是心疼。如今先帝丧期将过,后宫之中,皇后固然贤德,纯妃、娴嫔等也堪侍奉,然终究人口略显单薄。我朝惯例,新帝登基,当广选淑女,充实掖庭,以延皇嗣,以彰兴旺。哀家想着,是否该让内务府与礼部着手筹备今岁选秀之事?也好为皇帝分忧,为皇家开枝散叶。”她语速不快,目光却紧紧落在雍正脸上,试图捕捉一丝一毫的波动。
雍正端坐如钟,手中转动的翡翠念珠未曾有半分迟滞。他面色沉静,眼神如古井深潭,不起波澜。“皇额娘关怀,儿臣心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道,“然皇考龙驭上宾,儿臣哀慕方深,岂敢遽议选秀纳宠之事?且我朝以孝治天下,为人子者,当为皇考守心丧三年,以尽哀思。这三年之内,一应庆典、选秀事宜,皆当暂停。后宫现有皇后及诸妃嫔,足以主持内廷,抚育皇子皇女。延嗣之事,不急在一时。待三年孝满,国基稳固,再议不迟。”
语气平和,却字字如钉,毫无转圜余地。不仅直接驳回了太后的提议,更将“守孝三年”提升到“以孝治天下”的国策高度,彻底堵住了所有可能借此生事的口实。三年时间,足够他将皇权牢牢抓在手中,将朝局梳理清楚,届时是否选秀、如何选秀,主动权将完全在他。
乌雅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握着茶盏的手指收紧了些。她岂会听不出这番话里的深意?守孝是假,拒绝她插手后宫人事、拖延甚至可能最终改变“选秀”这一旧例才是真。更暗含了对她这太后“不恤皇帝哀思、急于享乐”的指责。她胸口一阵憋闷,却不敢发作,只得强笑道:“皇帝纯孝,思虑周全,是哀家欠考虑了。既如此,便依皇帝之意。”
从寿康宫出来,雍正径自回了养心殿。暖阁内,皇后钮钴禄氏正候着,与他商议几桩内务府开支及皇子公主教养章程。听闻太后提议选秀被拒之事,皇后神色未变,只温声道:“皇上圣明。守孝静心,确是正理。臣妾必当约束后宫,使上下安宁,不负皇上苦心。”
雍正看着她沉稳干练的模样,微微颔首。凌普(如今是皇后)从来都是最明白他心思、也最能贯彻他意图的人。有她坐镇中宫,后宫那些暗涌便翻不起大浪。他将手边一份刚用朱批过的奏折推过去:“你看看这个。朕已准了云南巡抚鄂尔泰所请,于滇省各府增设义学,并酌情减免贫寒学子束修。此事,内务府可协同户部,从朕的内帑中拨出一部分,作为表率。”
皇后接过细看,眼中露出赞赏:“皇上此举,泽被深远。臣妾遵旨,必妥善办理。”
这只是雍正即位后,诸多改革举措中的冰山一角。他深知,守孝不选秀、整顿后宫,只是“定内”。而要真正稳固这江山,必须“安外”,必须大刀阔斧地整改朝廷积弊,培养真正可用的人才。而人才的根本,在于教化。
康熙朝晚年,吏治渐弛,国库虚空,官员结党,思想僵化。雍正甫一登基,便以“青莲混沌经”带来的绝对清明心智与“清静宝鉴”赋予的洞察秋毫之力,快刀斩乱麻。他设立会考府,严厉审计各省钱粮亏空,不论涉及何等皇亲贵胄、勋旧老臣,一律追缴查办,雷厉风行,一时间官场风声鹤唳,贪腐之风为之一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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