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便依今日所议大体方向。蒋廷锡,你户部牵头,会同吏部、刑部,就‘清册’(结合摊丁入亩推行)与‘路引改良’,在一个月内拿出详细条陈,务求切实可行,兼顾防弊与便民。田文镜。”
“臣在。”
“你熟悉地方情弊,此次留京,参与此事。把你河南所见那些胥吏豪绅勾结的花样,都给朕列出来,写到新章程的‘严禁’条款里去。”
“臣遵旨!”田文镜精神一振。
“怡亲王。”
“臣弟在。”
“你总领新政协调,‘实甲’之议,由你主持,可召集几位熟知地方情形的督抚、知府,详细议一议这甲长之选、之责、之权、之利,如何设计方能‘推得动、管得住、用得好’。记住,我们要的是能真正办事的甲长,不是另一个鱼肉乡里的‘准胥吏’。”
“臣弟领旨。”
雍正走回御座,声音沉静而充满力量:“此事不急在一时,但必须起步。先从北直隶、山东、河南、江南这些新政重点推行或赋税重地开始试点。记住,我们不是要全盘推翻旧制,而是汰其腐肉,续其筋脉,注以新血。让朝廷的耳目,重新清晰起来;让政令的末梢,重新有力起来。这,才是新政能否扎根、帝国能否长治久安的真正基石。”
“臣等谨遵圣谕!”众人齐声应道,皆知此事千头万绪,阻力重重,但皇帝决心已下,便必须向前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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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亲王府 · 大婚与暗流
当养心殿内商讨着帝国根基大计的同时,腊月初六,果亲王允礼的大婚之期也到了。亲王婚礼自有定制,虽皇帝有旨“不必过奢”,但以果亲王和沛国公府的门第,依然是仪仗煊赫,宾客盈门。
允礼穿着大红吉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周旋于宾客之间,接受着众人的祝贺。只是那笑意,很少抵达眼底。阿晋如影随形,替他打点着所有琐事,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知道,今日这热闹场面下,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尤其是宫里那位的眼睛。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烧。孟静娴顶着沉重的珠冠,坐在床沿,心跳如擂鼓。当允礼用秤杆轻轻挑开她的盖头时,她抬眼望去,撞进一双深邃却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没有她幻想过无数次的惊喜、爱恋,甚至没有多少新婚的暖意,只有一种温和的、礼貌的疏离。
“今日劳累,早些安歇吧。”允礼的声音温和,却像隔着一段距离。
孟静娴心头一凉,满腔的炽热爱恋与期待,仿佛瞬间被浇了一盆雪水。她勉强维持着笑容,轻声应了。这一夜,红帐之内,礼仪周全,却无关风月。允礼的克制与孟静娴无声漫溢的哀伤,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分明。
阿晋守在院外,听着里面久久才平息的细微动静,暗自叹了口气。王爷的心,像一口深井,这突如其来的婚姻,非但没能搅动井水,反而似乎让那水面封上了更厚的冰。
婚后的日子,允礼待孟静娴相敬如宾,该有的礼数一样不缺,却总隔着无形的屏障。他开始更频繁地出入宫廷,领些修书、检视库藏之类的闲差,比以往显得更“勤勉”。雍正对此不置可否,只偶尔在召见时,会淡淡问一句“家室可安”,允礼便恭谨回答“蒙皇上恩典,一切安好”。兄弟二人,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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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 夜思
深夜,养心殿的灯火依旧明亮。雍正处理完又一叠奏章,揉了揉眉心。里甲改制方略已交由心腹去筹划,果亲王婚事已了,后宫新人也按部就班……他似乎可以稍稍喘息。
但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基层改制触及的利益盘根错节,比追比亏空更难,因为它面对的是无数分散而顽固的“蝼蚁”,而非几个显眼的“硕鼠”。这需要耐心,需要策略,更需要时间。
他推开手边关于里甲的札记,目光落在另一份密奏上,是南洋船队统领关于在婆罗洲以北某岛尝试建立简易补给点的汇报,以及随船通译(那位新科进士陈弘谋)对当地土人部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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