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年冬,邺城。
一场初雪过后,整座城池银装素裹。然而城中轴线最宽阔的玄武大街上,积雪已被清扫一空,露出平整的青石板。街道尽头,一座崭新的府邸巍然矗立,飞檐斗拱,气象森严。
这便是刚刚完工的大将军府。
府邸坐落在原袁绍州牧府旧址,但格局已大为扩展。原先的围墙向外推了五十步,将周边几处官署、宅邸尽数纳入。府门前新立的阙楼高达三丈,以青石为基,朱漆木构,檐角悬挂铜铃,在寒风中发出清越声响。朱漆铜钉的大门洞开,门钉纵横各九,共八十一颗,乃是诸侯最高规格。两侧甲士披坚执锐,肃然而立,人人身形魁伟,目光如电,显是百战精锐。
门楣之上,“大将军府”四个鎏金大字在冬日薄阳下熠熠生辉——这四个字,象征着刘备如今名正言顺的权威,象征着他从“左将军”到“大将军、都督六州军事”的飞跃。
府内,更是气象万千。
穿过三重门禁,便是广阔的前庭。青砖铺地,两侧廊庑连绵,可容千余人列队。正堂位于中轴线上,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取“九五”至尊之意。堂前月台高九级,台基以汉白玉砌成,栏杆雕琢螭龙纹样。
辰时三刻,正堂之内。
三十六根合抱粗的朱漆立柱支撑起高阔的穹顶,每根柱上都绘有云纹瑞兽。地上铺着崭新的青砖,打磨得光可鉴人。四角巨大的铜炭盆中,上好的兽炭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焰吞吐着暖意,将深冬的严寒彻底驱散。
北面主位设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案,案后是一架六扇紫檀木雕花屏风,屏风上以金线绣着大汉十三州疆域图,山川河流、州郡城池纤毫毕现。屏风前,一面玄底金边的“汉”字大旗静静垂挂。
堂内左右两侧,各设三排席位。文左武右,此刻已济济一堂。
文臣席首位,八张案几后正襟危坐着贾诩、郭嘉、刘晔、沮授、荀谌、辛评、辛毗、庞统、诸葛亮、陈琳、陈群、国渊等人。贾诩闭目养神,郭嘉面色仍带病容却目光清亮,刘晔正与身旁的庞统低声交谈,沮授抚须沉思,荀谌、辛评、辛毗肃然端坐,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从容,陈琳、陈群、国渊等则翻阅着手中简牍。
武将席首位,黄忠、徐晃、张合、高览、蒋义渠、管亥、丁奉、夏侯兰等将领依次列坐。黄忠银髯垂胸,徐晃、张合神色沉稳,高览、蒋义渠等将则面带风霜之色,显然刚从防线轮换归来。
另有数十名新任的掾属、令史、书佐等低级官吏,静立于后排两侧。这些人多是幽、并、冀、青、徐等地新近投效或选拔的士族子弟、寒门才俊,年纪多在二十至三十之间,此刻皆屏息凝神,目光敬畏地望着空悬的主位,以及前排那些名动天下的谋臣猛将。
堂内安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声。
忽然,堂外传来三声净鞭脆响!
“大将军到——!”
唱名声中,刘备步入正堂。
他今日未着甲胄,而是一身玄色织金深衣,外罩紫貂大氅,头戴进贤冠,腰悬宝剑。虽无戎装肃杀之气,但步履沉稳,目光湛然,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满堂肃然。
“拜见大将军!”
文臣武将、掾属令史,齐身行礼,声音整齐洪亮,在空旷的大堂中回荡,震得梁间微尘簌簌落下。
刘备稳步走向主位,玄色大氅拂过光洁的青砖地面,无声无息,典韦侍立身旁。刘备在紫檀木案后坐下,目光缓缓扫过堂下众人,方才抬手:“诸君请坐。”
“谢大将军!”
衣袂窸窣,众人落座,动作整齐划一。
刘备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传遍大堂每一个角落:
“今日召集诸君,非为虚礼。去岁至今,我等浴血奋战,方定河北。将士抛头颅、洒热血,谋臣运筹帷幄、殚精竭虑,方有今日局面。今朝廷赐节钺,委以重任,曹孟德亦暂息干戈。此乃天赐之机,亦是我等奋发之时。”
他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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