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偷漏盐税、盘剥盐户、勾结私盐、贿赂官吏……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几个参与较深的陈氏子弟已被郡守府“请”去问话,至今未归。陈瑀知道,屠刀已经悬在了整个陈氏的头顶!
“叔父!不能再等了!”一个族侄声音发颤,“那关羽分明是要赶尽杀绝!不如……不如我们……”
“住口!”陈瑀厉声打断,浑浊的老眼中充满血丝和绝望,“赶尽杀绝?他若真要灭我陈家,蒋钦授首之日,郡兵便可围了这陈府!他是在等!等我陈家自投罗网,或者……自寻死路!”他颓然瘫坐在太师椅上,“悔不该……当初轻视了此獠……”
就在陈家上下惶惶不可终日之际,太守府长史孙乾,奉关羽之命,登门了。没有兵甲,只有一份措辞平和却不容置疑的邀帖:关太守请陈公瑀,三日后于郡城西郊盐台,观盐工劳作,共商盐政。
“盐台?”陈瑀捏着帖子,手微微颤抖。那是广陵最大的官办盐场,也是陈氏盘剥最深、控制最严的地方!关羽选在那里,用意不言自明。是鸿门宴?还是最后的通牒?
三日后,盐台。烈日当空,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热浪。广阔的盐田如同破碎的镜面,倒映着刺眼的阳光。无数盐工,男女老少,赤着双脚,在滚烫的卤水中蹒跚劳作。他们皮肤黝黑皲裂,骨瘦如柴,背负着沉重的盐袋,在监工皮鞭的呵斥下艰难前行。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卤水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绝望。
陈瑀被“请”到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台。他看到了关羽。没有甲胄,只着一身素色布袍,长髯垂胸,端坐于一把简陋的木椅上。身旁侍立着傅士仁和几名文吏。没有森严的护卫,只有远处盐田上无声的劳作景象。
“陈公,请坐。”关羽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陈瑀如坐针毡,勉强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盐田中那些佝偻的身影。
“陈公可知,”关羽的目光也投向盐田,声音低沉,“关某自入广陵,整军剿匪,杀人不少。蒋钦之流,为祸地方,死有余辜。然,”他话锋一转,丹凤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沉的痛楚,“关某每至夜深,常思一事:那些被蒋钦劫掠杀害的商旅渔民,固然可怜。然这些终年劳作于盐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动辄受鞭笞之苦,如牛马般被驱使的盐工,他们……何罪?他们的命,难道就比蒋钦刀下之鬼更贱吗?”
陈瑀心中一颤,不敢接话。
关羽缓缓站起,指着盐田中一个因力竭而摔倒、被监工鞭打的老盐工:“陈公请看!此老丈,年逾花甲,犹在此酷日下挣扎求生!他一生所晒之盐,堆积如山,可曾换得一日温饱?可曾换得儿孙免受此苦?你陈氏,坐拥盐田,富甲一方,广厦千间,钟鸣鼎食!这富贵,是从何而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的威压和质问,“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是地上长出来的吗?不!是吸食这些盐工骨血而来!是盘剥地方、侵蚀国帑而来!”
陈瑀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衣背,身体抖如筛糠。
“陶使君在时,念尔陈氏乃地方望族,多有优容。然尔等不思报效,反变本加厉,视国法如无物,视百姓如草芥!更勾结水匪,意图割据!”关羽的声音如同冰河开裂,寒气逼人,“洪泽湖一战,蒋钦授首,其罪当诛!尔陈氏之罪,罄竹难书!按律,当抄家灭族!”
“噗通!”陈瑀再也支撑不住,从椅子上滑落,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叩头不止:“太守饶命!太守饶命啊!老朽……老朽糊涂!陈家……愿献出所有盐田、账册、僮仆!愿补缴历年亏欠盐税!只求太守……网开一面,饶我陈氏满门性命啊!”
关羽看着脚下抖成一团的老人,又望向盐田中无数双麻木中带着一丝期盼望过来的眼睛,沉默了。烈日灼烤着大地,只有海风的呜咽和陈瑀绝望的哭泣。
良久,关羽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陈瑀,你可知关某为何今日请你至此?”
“老……老朽不知……”
“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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