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内的月光被云层遮住又漏出,在苏小棠手背上织出一片碎银。
她垂眸盯着那团幽蓝火焰,指尖轻轻颤抖——不是因为虚弱,而是某种陌生的力量正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像春日融雪渗入泥土般自然。
“本味……”
她喃喃开口,忽然想起后厨那筐被虫蛀的青菜。
从前用本味感知时,要咬着牙硬撑才能捕捉到菜叶里若有若无的甜,此刻闭眼再试,竟清晰得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念诵:“菜心第三片嫩叶,阳光晒过三个时辰的甜;菜梗靠近根须处,带着晨露的凉。”
“小棠?”
陆明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克制,她睁眼时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底。
男人不知何时已跪在她身侧,玄色广袖沾着墙灰,刚才被气浪撞出的淤青正从锁骨处往颈侧蔓延。
他伸手要碰她的手背,又在离火焰半寸的地方顿住,喉结滚动:“烫不烫?”
苏小棠摇头,将手覆在他掌心。
幽蓝火焰像通了人性般往上一蹿,在两人交握的手间跳成小小的火苗,却连陆明渊的皮肤都没灼伤。
“不烫,”
她轻声道,“它好像知道我是谁。”
陆明渊的指节微微颤。
他原是侯府最不受宠的三公子,惯会用散漫做盔甲,此刻却卸了所有伪装,眼底翻涌着后怕与狂喜:“刚才那鼎裂的时候,我以为……”
“以为我会被神火吞了?”
苏小棠勾了勾嘴角,“现在不是好好的?”
她抽回手,火焰便乖乖缩回她掌心,“倒是你,堂堂侯府三公子,怎么被气浪掀成这样?”
陆明渊被她逗得笑出声,却在摸向腰间玉佩时顿住。
那枚玄铁令牌还躺在祭坛角落,是他方才冲过来时跌落在地的。
他捡起令牌时,指腹重重擦过牌身刻着的“监国”
二字,笑意渐敛:“小棠,宫里来消息了。”
祭坛外的风突然大了些,卷着陈阿四骂骂咧咧的声音撞进来。
苏小棠注意到陆明渊眼底的阴影,心尖一沉:“什么消息?”
“皇帝封锁了所有宫门,”
陆明渊将令牌攥得死紧,“礼部正在赶制‘火种传承大典’的仪轨,旨意里指名要你当主祭。”
“主祭?”
苏小棠猛地站起,幽蓝火焰在掌心腾起三寸高,“他们当我是……”
“是稳定民心的祥瑞。”
陆明渊截断她的话,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井水,“三日前东市米价涨了三成,北境又报了蝗灾。
他们需要一个能掌控神火的‘天选之人’,让百姓相信——连灶神都站在当今陛下这边。”
苏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方才皇宫方向那团消散的橙红火焰,想起被贬下凡的“容器”
之说,突然笑了:“所以我若拒绝,就是违抗天命的叛逆?”
“不止。”
陆明渊拉住她欲甩袖的手,“你现在是御膳房代理掌事,是天膳阁的东家,是数万百姓嘴里‘能让烂菜叶变蜜香’的厨娘。
他们要的不是一个主祭,是所有相信你的人,都跟着相信皇权。”
祭坛外突然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混着陈阿四的暴喝:“他奶奶的!
老子抽你十鞭都没吭一声,现在装什么死——”
苏小棠和陆明渊对视一眼,同时往门外走。
膳察司的审讯室比祭坛更暗,只有一盏油灯光影摇晃。
陈阿四正踹着墙角的木凳,腰间的铜钥匙串叮当作响。
他面前的木架上,绑着个灰衣僧侣——或者说,绑着堆还在冒烟的灰烬。
“刚还硬得像块石头,”
陈阿四抹了把脸,脸上还沾着飞溅的血渍,“小棠一来,他倒开口了。
说什么‘你不该唤醒那团火……它会引来真正的灾祸’,话音没落,胸口就腾起了火。”
他踢了踢脚边的镣铐,铁环撞在青砖上出脆响,“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