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潮气漫进袖管时,苏小棠的睫毛颤了颤。
那丝从心口漫开的热意更明显了,像春溪破冰后的第一股活水,正顺着锁骨下的经络缓缓游走——不,不是游走,是在寻找什么。
她喉间紧,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直到那热流擦过手肘内侧的麻筋,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跪在蒲团上,额头沁出薄汗。
"
这是"
她低喘着睁开眼,密室的夜明珠在视网膜上投下光斑。
指尖无意识抚过心口,那里的热意正沿着手三阴经往指尖钻,像有人用极细的银线在血脉里穿引。
前日因过度使用本味感知而酸涩的眼尾,此刻竟泛起清润的凉,像是被这热流熨平了旧伤。
她忽然想起老厨头说过的话:"
厨道之火,本应在血脉里活着。
"
难道所谓"
本味感知"
,根本不是什么神赐,而是这团在体内流动的火意?
"
叩叩。
"
木门外传来指节轻叩声,带着三分熟稔的韵律。
苏小棠猛地抬头,热流应声在腕间打了个转,像被惊到的游鱼。
她迅抹去额角的汗,刚应了声"
进"
,陆明渊已掀帘而入,月白锦袍沾着夜露的潮气,袖中还散着松烟墨的清苦。
"
火脉图的残卷理出来了。
"
他将半卷竹帛放在案上,指尖点过其中一条细若游丝的红痕,"
这条支脉绕了七重山梁,最后竟扎进天膳阁的地窖旧址。
"
苏小棠俯身去看,竹帛上的红痕在烛火下泛着血光。
她想起半月前拆了旧阁建新院时,那地窖的青石板下确实压着块刻满符文的黑石——当时只当是前朝旧物,不想竟连着火脉。
"
玄焰门百年前用锁魂钉封火脉,如今锁松了,他们未必甘心。
"
陆明渊屈指弹了弹竹帛边缘,"
我已让暗卫在周围布了三重伏,但若火脉真有回应"
他抬眼时眸色沉得像深潭,"
他们可能直接来抢活的。
"
苏小棠的手指在竹帛上顿住。
体内那股热流突然加,从指尖窜回心口,撞得她胸口闷。
她按住案角稳住身形,忽闻廊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
掌事!
陈掌事押的人出事了!
"
小徒弟阿福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密室,"
那守卫在牢里在牢里烧起来了!
"
陆明渊的眉峰一挑,当先掀帘而出。
苏小棠跟着往外走,衣角却被案角勾住,低头时瞥见竹帛上那条红痕,正随着她的动作在烛火下扭曲,像条活过来的赤蛇。
膳察司大牢的气味比平时更冲,混合着霉味与焦糊。
陈阿四站在牢门前,玄色官服的前襟沾着黑灰,平日炸毛的胡须此刻全塌下来,像被踩扁的芦花鸡。
他见苏小棠过来,喉结动了动:"
那厮方才还跟死鱼似的,我刚踹了他一脚问火脉的事,他突然睁大眼睛喊它回应了,接着"
他指了指地上的焦黑痕迹,"
就烧成灰了,连骨头渣都没剩。
"
牢里的草席上,确实只剩一小堆泛青的灰。
苏小棠蹲下身,用帕子沾了点灰,放在鼻端轻嗅——是松脂混着铁锈的腥,和玄焰门那些邪修用的引魂香一个味儿。
她抬头时,正撞进陈阿四红的眼:"
我就说不该碰这邪门东西!
老厨头那把火都烧了三十年,现在偏要挖出来"
"
陈掌事。
"
陆明渊的声音像浸了冰水,"
若火脉真能回应,现在怕的该是玄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