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镜湖之水重归漆黑，平滑如镜，倒映着荒漠上空惨淡的星月。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沸腾、那吞噬一切的幽红洞口、那狰狞的火焰魔爪，都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祭坛之上，一片狼藉。尸体横陈，血迹斑斑，断裂的兵器和破碎的幡旗散落四处。
残余的几名火焰旗教徒早已吓破了胆，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逃入茫茫荒漠，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南宫恨趴在湖边，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那青衣剑客与弯刀蒙面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如同来时一般神秘。
慕容九独立于狼藉之中，手中紧紧攥着那卷王起最后掷出的、绘有黑殿结构图的古老皮革。
她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难以承受的茫然和冰冷。
答案？
王起最后吼出的两个字，如同烙印般烫在她的心头。
可如今，提出问题的人，已然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未知深渊。
她要去哪里寻找答案？
又能为谁寻找答案？
她的目光落在恢复平静的湖面上，那漆黑的水面之下，似乎隐藏着能将人灵魂都吸走的虚无。
王起和白素，就在那
那恐怖的魔爪，那冰冷的意念……他们遭遇了什么？
她不敢想下去。
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打破了死寂。
慕容九猛地回头，只见祭坛角落，被那弯刀蒙面人撇下的王磊，正挣扎着想要坐起。
他眼中的黑芒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虚弱和一片空白的茫然。
慕容九那些银针还插在他头上，歪歪斜斜，显然那弯刀蒙面人并未替他取下。
慕容九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她警惕地保持着距离，紫衣短剑并未归鞘。
“……发生……什么？”
王磊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他用力晃了晃剧痛无比的头，试图看清周围，“我……好像做了个很长……很可怕的梦……”
他的记忆显然还停留在被控制之前，或者极度混乱。
慕容九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对于这个王起拼死也要相救的兄弟，她心情复杂。
是他引来了这一切？还是他也是受害者？
王磊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景象，看到了祭坛上的尸体和血迹，看到了慕容九警惕的眼神，也看到了远处平静得诡异的镜湖。
他挣扎着站起，身体虚弱得摇摇欲坠。
“王起呢？”
他猛地抓住慕容九的胳膊，急切地问道，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和焦急，“我好像……感觉到他来了！他在哪？！”
慕容九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声音冰冷：“他为了救你，掉下去了。”
她指向那漆黑的湖面。
王磊如遭雷击，猛地扭头看向湖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他踉跄着扑到湖边，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湖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猛地用手捶打着地面，发出痛苦的嘶吼，“是我……是我害了他？！啊——！！！”
吼声在荒漠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慕容九别过头去，心中亦是酸涩。
她看着手中那卷皮革，王起最后的嘱托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
良久，王磊的嘶吼变成了压抑的呜咽，他瘫坐在湖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慕容九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冷冷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最后让我找出答案。这，是他用命换来的。”
她将手中的皮革递到王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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