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将昆明的轮廓远远抛在身后。刘湘坐在返回成都的专车车厢里,没有闭目养神,也没有与同僚交谈。他的视线穿过玻璃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物,但他的思绪却在飞速前进,奔向一个他从未设想过的四川。
昆明的秩序、工厂的轰鸣、公路上来往的车辆、民众脸上安稳的神情,这一切都像烙铁,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里。与之相比,他即将回去的成都,乃至整个四川,都像一个大病初愈却又营养不良的病人,面黄肌瘦,步履蹒跚。
过去,他想的是如何给这个病人一副铠甲,一把利剑。现在,他明白了,他首先要做的,是治好这个病人的五脏六腑,让他自己能站起来,能造血。
回到成都的第二天,刘湘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召集了所有留守成都的“速成系”核心部下,以及几位在四川盐业、商业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会议室里气氛沉闷,许多人脸上还带着内战后的疲惫和对未来的迷茫。他们以为这次会议又是关于军队整编和地盘划分的老调重弹。
“各位,”刘湘环视一周,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穿透力,“今天请大家来,不谈军务,只谈经济。”
众人皆是一愣。
“我此去云南,收获颇丰。”刘湘没有卖关子,直接切入主题,“云南的商品,远销海内外,利税足以支撑其军政开销,甚至还有余力搞工业建设。而我们四川,坐拥自贡‘天府井盐’这块金字招牌,如今却是个什么光景?”
他目光扫过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那是原四川盐业总公司的负责人之一,姓钱。
钱总办叹了口气,站起身,声音嘶哑:“主席,不瞒您说,自打前几年内乱开始,盐场的日子就没好过。杨森打过来要抽一笔,我们这边顶回去又要一笔。盐井的机器,坏了没人修,修了没钱换。管道锈蚀,卤水跑冒滴漏,产量十不存一。再加上兵匪横行,盐路不通,运出去的盐,一半要折在路上。如今的‘天府井盐’,怕是连川内自足都困难,更别提恢复往日荣光了。”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和辛酸,也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四川,什么都好,就是这个“乱”字,毁掉了一切。
刘湘点点头,表情凝重。“钱总办说的,就是我们四川的病根。根子不除,我们就算有再多的兵,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他话锋一转,提高了声调,“但我告诉大家,这个病,能治!而且,药方我已经带回来了!”
他拍了拍手,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几位穿着笔挺的蓝色工装,手里拿着图纸和工具箱的人走了进来。他们是云南援助团里第一批抵达的盐业技术人员。
“这几位,是云南盐业总公司的工程师和技师。”刘湘介绍道,“从今天起,他们会协助我们,全面修复自贡的盐井。钱总办,我给你一个任务,也是一道死命令。三个月内,在云南技术人员的帮助下,我要自贡盐场的产能,至少恢复到一九二四年内乱前的一半!需要什么,人、钱、物,你直接跟我说!谁敢从中作梗,不论是谁,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四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众人看着那几个神情自信、目光专业的云南技师,再看看刘湘不容置疑的眼神,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或许,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盐业的恢复只是第一步。刘湘心里清楚,要让整个四川这部庞大的机器重新运转起来,最关键的,是建立一个高效、统一的政府,一个能将他的意志贯彻下去的权力核心。而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先解决一个最大的内部隐患——他的二十四叔,刘文辉。
当晚,在刘湘的官邸书房,没有卫兵,没有副官,只有一壶刚刚沏好的蒙顶甘露,茶香袅袅。刘文辉坐在他对面,神色平静,但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文辉叔,”刘湘亲自为他续上水,“你我叔侄,争了这么多年,打来打去,死的都是四川子弟,毁的都是四川的家业。说实话,我累了。”
刘文辉眼皮抬了一下,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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