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郢面有厉色,入座不语。
刘况最是知道这位皇帝表弟……觳觫汗下,急思间顾不得颜面伏地而哭,懊悔无及。
许执麓觉得吵,终于转头看向下面,看到刘况的丑态,也洞悉了祁郢的想法,纵使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冒犯她,这天底下没哪个男人能觊觎她。
抬眸看对面坐着的男人一言不发的样子,她便主动开口,“还不快离开,酒后无状罢了,皇上不欲治罪于你。”
刘况却是半个字不敢信,但还是跪直了,泣拜谢恩,仓促离去。
好一会儿,还不见祁郢缓和,兀自坐着连茶水也不喝,就只看着自己,许执麓大抵对他极端的占有欲有了数,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小时候许家其他姑娘要是抢她的东西,她绝不相让,再说,谁也抢过不过她。
想起幼时之事,许执麓不自觉笑了。
阳光落在她的眉眼上,衬托着她凤眸中的亮光。
“不过是颠酒无赖子,也值你动气?”
祁郢仍不想说话,许执麓也不惯他,爱生气就气死。
两人在阳春晴好,风光无限的高楼之上,你看我,我不看你的大煞风景的怄气……
打破僵局的还得是御前第一大忠君的刘金贵,他安排好了御舟游池,上来请皇上移驾。
金明池上波光粼粼,东岸临近水面围墙的地方遍植垂柳,这里还搭建了很多彩棚和帐幕,都是面朝池子,围观水戏之用,小型的龙船顺着岸出发后,西岸没有什么房屋建筑,垂柳轻拂水面,芳草铺满堤岸。
楼船开阔明间,素衣宫娥忙碌不停,才离岸不久,珍错杂陈,瞬息满案,肴香酒冽,都非常品。
许执麓目光远眺,湖光山色间不饮酒确实失了意趣,而她一举杯,祁郢就挑眉看过来,似乎有些诧异。
上次误酒之后,他磨着她喝酒屡战屡败,便也不再刻意强求,孰料峰回路转,她又主动碰酒了。
自斟自饮的许执麓支着下颚,沐浴着春风,好不惬意。
祁郢饮了酒也很快抒发意兴,为她连作数首诗。
渌水涵空浸玉肌,春山眉黛两相宜。
三世鸳盟钤碧落,九霄蟾魄证心期。
霞泛酡颜春酿熟,波横秋瞳远山长。
从今莫问宸宫事,只向沧浪浣旧衣。
歌以咏志,诗诉衷肠……一首接一首的情诗听的许执麓连景都看不了,便埋头在臂间,只余个脑袋对着他。
祁郢丢了杯盏,凑到她身边,从她双臂之下去看她,她闭目作酣,他笑着,低哑的声音说着更多的情话,间以昵词,许执麓全程不语,直说的口干他也不肯放过她。
他总诱惑她,一日日的,像拿着糖果骗小孩。
她不爱吃甜,他就说吃了就喜欢了,吃多了就更喜欢了……
那牙坏了怎么办?牙疼要人命!
他又说谁人老不掉牙?
许执麓极无语,昏君就是昏君,人是总要死,但这中间的过程他一句话就省去了。
真是骗小孩没良心。
波荡船体,酒动柔肠,祁郢又斟酒,递给她候了许久,她也不接。
等许执麓侧过头来换了个胳膊枕着,他趁隙端起来酒喂给她……大抵是风过酒香醉人,许执麓吮吸了一小口,刚要再吃,酒杯就挪开了……余酒尽数入无耻之徒的腹中。
祁郢也是醉眼朦胧,非是他无羞耻之心,爱之深则无耻,他面对她坦陈内心的欲望,反过来,她决不能与他坦诚,连身体都不能,更遑论内心。
等他要再喂酒,许执麓就再也不肯张口了。
祁郢酒德渐失,就开始唬人,“朕醉了,要去歇了……”
船上有布置朱漆明金龙床,就在他们午膳敞间的后面,之前许执麓就看见那河间云水戏龙屏风隔着视线,两边是黄色幔帐……
他自然不是打算自己一人去午歇,而是要她一起,若不肯依,他就有理由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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