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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诗文开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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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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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坠地的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中震颤,而那石破天惊的一问——“第十九停之后,你要去向何处?”——更如同无形的重锤,将南宫仆射最后一点凭借本能凝聚起来的气力,也彻底击散。

她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素白的长刀横陈于膝,那曾是她生命全部意义所在的伙伴,此刻却感觉如此陌生而沉重。雨水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湿了她束发的乌木簪,几缕墨发黏在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更添几分狼狈与脆弱。

她不再抬头,目光空洞地望着膝前的刀,又仿佛穿透了刀身,望向一片虚无。

去哪里?

她能去哪里?

二十年的人生,如同一根被绷紧到极致的弦,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念、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系于那《十九停》,系于那“天下第一”的执念。为此,她可以摒弃一切情感,隔绝尘世纷扰,将自身锤炼成一柄只为斩断而存在的利刃。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这柄利刃斩向的,只是自己的影子。有人问她,斩断一切之后,你还有什么?

弦,断了。

支撑她的整个世界,也随之轰然倒塌。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与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包裹,拖入无底的深渊。她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脱离了枝头的枯叶,在狂风中打着旋,不知来处,不见归途。

林知文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雨中,青衫已然湿透,却依旧挺直。他知道,此刻任何外力的介入都是徒劳,甚至可能适得其反。打破枷锁的阵痛与新生前的迷茫,必须由她自己一寸寸地熬过去。

雨丝无声飘落,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落在老梅残存的叶片上,汇聚成珠,悄然滑落;也落在南宫仆射低垂的眼睫上,与那尚未干涸的泪痕混在一起,冰冷刺骨。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南宫仆射的脑海中,一片混沌。过往的画面支离破碎地闪现:幼时于听潮亭中初次握刀的新奇与坚定;无数个寒暑不辍、挥汗如雨的苦练日夜;败尽江湖高手后,旁人敬畏恐惧的眼神,以及内心深处那永不满足的空洞;还有那镜湖中映出的、与自身执念影子疯狂搏杀的可悲模样……

“必须天下第一……”

“必须完美无瑕……”

“必须超越一切……”

这些如同魔咒般的声音,曾是她前进的唯一动力,此刻却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残存的心神。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是“天下第一”?

这个念头,究竟从何而起?是因为幼时旁人的一句戏言?是因为目睹了某个无法企及的背影?还是……仅仅源于内心深处,对自身存在价值无法确认的恐惧,故而需要一个极端而耀眼的目标来填充?

她不知道。

她只记得,自己很久很久,没有真正“感受”过什么了。风霜雨雪,于她只是锤炼刀意的环境;人情冷暖,于她只是阻碍修行的尘埃。她的世界,只有刀,和刀指向的“第一”。

直到今日,那镜湖映心,那万家灯火入耳,那“第十九停之后”的终极叩问……如同接连的重锤,将那冰封的世界,砸得粉碎!

冰壳碎裂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烈痛苦,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却又隐隐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壳而出。

林知文看着她剧烈颤抖的肩头,看着她死死攥住刀鞘、指节发白的手,知道她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再洪亮,却带着一种直指本心的力量,如同最后一股助力,轻轻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心门:

“南宫姑娘,”

“放下吧。”

“放下那‘南宫仆射必须成为天下第一’的执念,”

“且看看,褪去这层层枷锁与虚名之后……”

“**南宫仆射,究竟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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