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府的七月,天气闷得像个蒸笼。
安程拎着一包刚买的药材,走在青石板路上,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他今年三十有二,在城南开了间小鞋铺,手艺说不上多精,但胜在为人实诚,价格公道,街坊邻居都爱光顾。可最近这半个月,他却没心思打理生意——独子小安得了急症,高烧不退,城里几个大夫看了都摇头。
昨儿夜里,小安又说起了胡话,吓得妻子马氏哭了一宿。安程天没亮就去城西请了最有名的刘郎中,开了三副贵药,说是“吊命的方子”。抓完药,安程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几钱碎银,心头沉甸甸的。
他拐进一条窄巷,在一扇黑漆木门前停下。这门比寻常人家要宽些,门楣上挂着块匾,写着“林记布庄”四个字,墨色有些淡了。这是他的好友林峰开的铺子。
安程抬手敲了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苍白浮肿的脸。正是林峰。
“安哥?”林峰的声音很虚,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你怎么来了?”
安程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我来看看你。你这是……”
“快进来,外头热。”林峰拉开门,身子晃了晃。
安程赶紧扶他一把,触手只觉得他胳膊烫得惊人。进了屋,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铺面里堆着各色布匹,却冷冷清清,一个客人都没有。后堂的桌上放着半碗黑糊糊的药汤,已经凉了。
“你病成这样,怎么还撑着?”安程把林峰扶到椅子上坐下,眉头皱得死紧,“小安也病了,我请了刘郎中,顺道让他来给你瞧瞧?”
林峰摆摆手,眼神有些涣散:“没用……我这病,药石罔效。”
他说这话时,神情古怪,不像是绝望,倒像是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安程心里一咯噔,在林峰对面坐下:“胡说什么!年纪轻轻的,什么病治不好?你是不是银子不够?我这儿还有些……”
“不是银子的事。”林峰打断他,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安程,“安哥,我问你件事。”
“你说。”
林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滚动了几下,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安哥,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打小穿开裆裤就在一块儿,少说也有二十五年了。”安程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重。
“二十五年……是啊,二十五年了。”林峰喃喃重复,眼神飘向窗外,“我记得清楚,十三年前你娶嫂子那天,我喝的酒最多,比你这新郎官还醉得厉害。”
安程笑了:“可不是,你非要闹洞房,被我爹提着扫帚赶出去的。”
“嫂子那时候真好看。”林峰忽然说。
安程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想起马氏年轻时,确实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俊俏姑娘,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笑起来脸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当年求亲的人差点踏破她家门槛,最后还是马老爹看中了安程的老实本分,把女儿许给了他。安程不知道林峰怎么说到自己的妻子身上,这有点不正常,难道他有什么想法,不如看看他还要说些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有,但也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安程端起桌上凉透的茶,喝了一口,想压住心里那股莫名的不自在。
林峰却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说下去:“其实……我第一次到你店里去,看到你媳妇儿就惦记上了。”
“啪”的一声,安程手里的茶碗掉在桌上,茶水洒了一桌。他盯着林峰,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峰却像打开了闸门,话越说越快:“这些年,我时常做梦梦见她。可你是我兄弟,我再混账,也不能干那种事。我一直憋着,憋着……可现在,我憋不住了。”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整张脸涨红,青筋都暴起来。安程本能地想给他拍背,手抬到一半,又僵住了。
“你……你喝多了。”安程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
“我没喝!”林峰止住咳嗽,抓住安程的袖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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