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府衙门的公堂比安程想象的要小。
青砖铺地,黑漆柱子,正中的匾额上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已经有些褪色了。两旁站着衙役,手持水火棍,面无表情。堂上的公案后坐着提刑官宋慈,他已经换上了正式的官服,头戴乌纱,面沉似水。
安程跪在堂下,林峰跪在他旁边。两个人的样子都很难看——安程眼睛红肿,衣服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林峰脸上青了一块,是早上挨的那一拳,此刻正瑟瑟发抖。
宋慈没有立刻审问。他在等。
等衙役把尸体抬来,等仵作验尸,等更多的人证物证。做提刑官这些年,他见过太多案子,知道光听一面之词最容易出错。尤其这个案子……太蹊跷。
他看向跪着的两个人。
安程,三十出头,鞋铺掌柜,街坊邻居都说是个老实人。可就是这个老实人,收了五两银子,答应让妻子陪别的男人过夜。宋慈见过贪财的,见过怕事的,可贪财怕事到这个份上,还是第一次见。
林峰,布庄老板,安程的发小。脸色苍白,身子单薄,一看就是久病之人。此刻跪在那里,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不敢看任何人。
这两个人,一个卖妻,一个买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慈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堂下的安程忽然抬起头:“大人,我儿子的药……”
宋慈放下茶杯:“已经派人去接了,请了大夫照看。”
安程松了口气,又低下头去。他怀里还揣着那五两银子,沉甸甸的,像块烧红的炭。他想把它拿出来扔掉,可手伸进怀里,又停住了——这是证物,不能扔。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个衙役抬着担架进来了,担架上盖着白布。后面跟着仵作,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姓陈,在衙门干了二十年。
“大人,尸体带到了。”衙役禀报。
宋慈点点头:“验。”
陈仵作掀开白布。马氏的尸体露了出来,胸口那个刀口触目惊心,断颈处更是让人不忍直视。安程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肩膀开始发抖。林峰则直接闭上了眼睛,脸色白得像死人。
陈仵作仔细查验。他量了刀口的尺寸,看了断颈的切面,又检查了手脚指甲。末了,他直起身,对宋慈说:“大人,死者胸口这一刀是致命伤,刀刃宽约一寸半,应该是寻常的切肉刀或者短刀。断颈处刀口粗糙,不整齐,凶手应该是慌乱中下刀,力气不小,但手法生疏。死者指甲里有皮屑和血迹,应该是挣扎时抓伤了凶手。”
宋慈问:“死亡时间?”
“昨夜二更到三更之间。”
宋慈看向安程:“你昨夜何时离开家的?”
“戌时三刻左右。”安程哑着嗓子说。
“何时回去的?”
“今天早上卯时初。”
宋慈又看向林峰:“你昨夜在何处?”
林峰身子一颤,结结巴巴地说:“在……在自家布庄。我病了,吃了药就睡了,一觉到天亮。”
“可有人证?”
“没……没有。”林峰的声音更小了,“铺子里就我一个人。”
宋慈盯着他:“也就是说,没人能证明你昨晚没出门?”
林峰慌了:“大人,我真没出门!我病得厉害,走路都打晃,怎么可能去杀人?”
“病得厉害?”宋慈冷笑,“病得厉害还有心思惦记别人的妻子?还有力气提着五两银子去买奸?”
林峰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大人明鉴,大人明鉴……我是荒唐,我是混蛋,可我……可我真的不敢杀人啊!”
安程忽然开口:“大人,他撒谎!他肯定去了!马氏一定是反抗,他就……”
“我没去!”林峰猛地转头,眼睛红了,“安哥,咱们认识二十五年,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我连杀鸡都不敢,我怎么可能杀人?”
“那你昨晚为什么没来
温馨提示:亲爱的读者,为了避免丢失和转马,请勿依赖搜索访问,建议你收藏【80小说网】 m.80xs.cc。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可能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