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夏夜总是裹挟着潮湿的热浪,连晚风都带着热带雨林特有的腐殖土气息。破天荒站在城主府最高的箭楼上,玄色常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是整座凤凰城的万家灯火。三个月前这里还是战火纷飞的战场,如今已恢复了难得的安宁,隐约能听见远处街市传来的丝竹之声。
陛下,夜深露重。苏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她一贯的清冷。年轻的女医官捧着件暗纹锦袍,月光在她白皙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将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衬得愈发幽深。
破天荒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北方的夜空。南疆的星斗比中原明亮许多,却也更让人感到远离权力中心的孤寂。苏凌,你说这凤凰城的星星,是不是比京城更亮?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
苏凌脚步微顿,随即上前将锦袍轻轻搭在他肩上:星象运行自有其道,与地处何方无关。倒是陛下,三日前处理政务时咳了两声,今夜风大,仔细牵动旧疾。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总能精准地捕捉到他细微的变化。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箭楼入口处,单膝跪地:启禀陛下,京城八百里加急。来人身形瘦小,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精光——这是墨先生培养的影卫,专门负责传递最机密的讯息。
破天荒接过那支缠着黑色绸缎的竹筒,指尖触到筒身冰凉的温度,心中已隐隐有了预感。影卫完成使命后便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退去,箭楼上只剩下君臣二人和满室寂静。
苏凌,你先退下。
女医官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时裙摆扫过青石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走到楼梯口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竹筒开封的细微声响,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终究还是带着一身清冷消失在夜色中。
竹筒里只装着一卷薄薄的羊皮纸,上面是墨先生独有的蝇头小楷,字迹清隽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破天荒借着月光细细阅读,眉头随着内容逐渐蹙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老臣叩请陛下圣安。自陛下南征三月以来,中枢诸事暂安。然近日朝中暗流渐生,以吏部尚书魏庸为首的十七位老臣联名递上密折,言陛下久镇南疆,恐生尾大不掉之虞。更有甚者,暗指凤城主非破天荒族类,其心必异,质疑陛下重用,有违祖宗法度......
羊皮纸上的墨迹仿佛带着京城的寒意,那些祖宗法度非破天荒族类的字眼像一根根细针,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想起离京前魏庸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当时这位三朝元老拉着他的手,声泪俱下地嘱咐莫忘中原根本,如今想来竟是这般光景。
......北方蛮族虽遣使求和,然据细作回报,其王庭已暗中集结十万骑兵于阴山南麓。左贤王拓跋烈近日频频在边境狩猎,实则勘察地形。臣夜观天象,北辰微光渐弱,恐有外邪侵扰之兆。南疆既平,望陛下速返神都,稳定中枢,莫让宵小之辈有机可乘......
墨迹在速返神都四字处微微晕开,可见写信人下笔时的急切。破天荒将羊皮纸凑到鼻尖,似乎想从中嗅出京城的气息。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城,既是他权力的起点,也是困住无数帝王的牢笼。三个月的南疆征战让他暂时逃离了朝堂的尔虞破天荒诈,却也让那些蛰伏的势力重新抬头。
魏庸......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腹摩挲着羊皮纸边缘,还有那些躲在后面煽风点火的老狐狸......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底闪过与年龄不符的深沉。这些前朝遗老,自他以庶子身份继位那日起,就从未真正臣服过。
夜风忽然转凉,远处传来梆子声,已是三更天了。破天荒将羊皮纸凑到随身带着的火折子上,橙红色的火苗迅速舔舐着脆弱的纸张,将那些滚烫的文字化为灰烬。他看着纸灰随风飘散在夜空中,如同那些转瞬即逝的权谋算计。
墨先生倒是提醒得及时。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三个月前他力排众议亲征南疆,就是要向这些老臣证明自己的铁腕;如今凤倾羽已归心,南疆军权在握,确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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