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鎏金铜鹤在晨曦中泛着冷光,破天荒踏着朝露步入大殿时,正听见户部侍郎李修远激昂的声音撞在金砖地面上:臣以为均田制当从北境试行!流民归田者免赋三年,既可充实边防,又能解国库之困!
御座上的年轻帝王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阶下文武。三个月前还死气沉沉的朝堂,如今竟像被春雨唤醒的池塘。他指尖轻叩着紫檀木扶手,视线落在左侧班首——新拜丞相王彦正捧着象牙笏板闭目沉思,花白长髯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王相以为如何?破天荒的声音不高,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王彦缓缓睁眼,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李侍郎所言极是。然北境初定,蛮族未平,骤然改制恐生民变。老臣以为,可先遣文吏丈量土地,待秋收后再行试点。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右侧站立的墨先生,墨大人掌着新政要务,或有更妥帖的章程?
一袭青衫的墨先生上前半步,腰间悬挂的算筹串叮当作响:丞相虑事周全。臣倒有个折中之法——今岁秋收后先编定鱼鳞图册,由国子监遴选三十名算学生分赴北境,与地方官一同清丈。既不耽误农时,又能让年轻人历练实务。
破天荒当即拍板,眼角余光瞥见工部尚书张启年捻须的手指顿了顿。这位三朝元老昨日还在御书房外冒雨跪谏,说什么祖宗之法不可擅改,此刻却只是重重咳嗽两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退朝后破天荒在偏殿召见两位辅政大臣,鎏金暖炉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王彦捧着宫女奉上的雨前龙井,望着窗外新发的梧桐枝感叹:昨日军机处送来雪片般的急报,皆是各部院核校的新政章程。老臣夜里翻看,竟发现半数条陈出自未满 。
破天荒接过墨先生递来的卷宗,首页便是李修远绘制的《北境流民安置图》,朱砂标注的屯田地界旁还画着简易的水利示意图,这李修远倒是个人才,前日朕见他靴子上还沾着泥点,想来是刚从京畿屯田点回来。
墨先生展开一幅《新政推行进度表》,竹笺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标注着各部门动向:兵部正在整编火器营,军械监新造的轰天雷已送往前线试炸;吏部考选的寒门学子中,有七人提出的漕运改良策,连漕帮都派人来京求见。他忽然压低声音,只是昨日早朝,御史台三位老御史联名弹劾户部右侍郎赵括,说他推行的青苗贷与民争利
王彦放下茶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老臣已调阅了赵括在江南试行的账册。常州府去年秋收,农户借粮一石者,冬藏时竟能还上一石二斗,比向粮商借贷少付三成利钱。他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账册,这些都是农户按的红手印,老臣派人核验过,并无半分虚假。
破天荒翻看着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指印,忽然想起昨日午后在御花园遇到的情景。皇后苏氏正带着宫女修剪秋菊,见他过来便屈膝行礼,鬓边那支赤金点翠步摇衬得她面色愈发温润:臣妾昨日去给太后请安,听闻淑妃宫里的掌事太监私自克扣份例。臣妾已按宫规杖责二十,贬去浣衣局了。
他当时正烦着御史台的弹劾案,随口问道:后宫可还有其他事?
倒是贤嫔前几日说头疼,太医院诊脉后说是忧思过度。苏皇后轻声道,臣妾已让尚食局每日给她送安神汤,还请陛下得空去看看。她顿了顿,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锦囊,这是臣妾兄长从江南送来的新茶,听说对治头疼有效,陛下若得空,也给墨先生带去些?
此刻回想起来,破天荒不禁莞尔。这位新册封的皇后总能在细微处让人安心,就像此刻暖炉里不燥不烈的炭火。他将账册推到两位大臣面前:明日早朝,让赵括把江南农户请来作证。朕要让那些抱着祖制不放的老顽固看看,新政不是纸上谈兵!
暮色四合时,破天荒独自登上角楼。北风卷着枯叶掠过宫墙,远处武备库的方向传来隐约的轰鸣声——那是军械监在试验改良后的投石机。三个月前他力排众议推行新政时,满朝文武多是冷眼旁观,如今却已有三十余位年轻官员主动请缨前往北境,其中不乏世代簪缨的世家子弟。
陛下,军机处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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