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晨雾尚未散尽,鎏金铜鹤香炉里升起的檀香在晨光中凝成缕缕青烟。破天荒推开明黄色的纱帘,望着阶下那株由西域进贡的娑罗树——这树是他登基那年亲手栽种的,如今已亭亭如盖,枝繁叶茂得几乎要触到檐角的鸱吻。
陛下,户部尚书李大人求见。内侍监总管福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这位跟随帝王四十余年的老人,亲眼见证了从潜龙在渊到九五至尊的全过程,却愈发看不透眼前这位年近六旬的帝王。
破天荒转过身时,眼中的怅惘已化作惯常的深邃:让他在文华殿候着。龙纹常服的袖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腕间那串罕见的墨玉佛珠——这是当年那位权谋高士临终所赠,如今珠子已被摩挲得温润透亮。
文华殿的青铜镇纸下压着三份奏折,最上面那份的朱砂批注还带着墨香。破天荒指尖划过太子太傅奏请东宫监国的字样,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二十年前那个在御书房里打翻砚台的稚童,如今已是能够独立批阅奏折的储君了。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赵衡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稳健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朗。他身着石青色常服,步履从容地穿过雕花门廊,腰间悬挂的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响,这是去年冬至大典上,破天荒亲手为他系上的成人礼。
破天荒放下朱笔,目光落在儿子鬓角——那里竟也生出了几缕银丝。昨日让你拟的漕运改制策,拿来朕看。他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旁边的紫檀木案。
赵衡双手呈上卷轴,锦缎封面上绣着暗纹云纹。儿臣以为,江南漕运积弊已久,若要彻底革新,需从三方面入手...年轻太子侃侃而谈,从河道清淤到水驿改革,条理分明的论述中,隐约可见当年帝王亲征北漠时的果决。
破天荒突然抬手止住他的话头,指节叩了叩案上的《新学策》:这是翰林院新进学士的文章,你怎么看?泛黄的纸页上,废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张格外醒目。
赵衡瞳孔微缩,他知道父皇最忌讳思想禁锢。儿臣以为,治国如治水,堵不如疏。他斟酌着措辞,太学新增的算学、格物两科,去年已培养出三十余名能工巧匠,其中三人还改良了曲辕犁。
说得好。破天荒突然笑了,这笑容让眼角的皱纹愈发深邃,却也驱散了眉宇间的威严,当年你王叔执意要焚尽那些奇技淫巧的书籍,朕却在御书房密阁里藏了整整三架。他起身走到墙边,推开那面绘着《万国舆图》的屏风,露出后面暗格中整齐排列的竹简——那是历经战火保存下来的墨家典籍。
赵衡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未见过父皇如此动容。父皇...
传旨。破天荒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命太子即日监国,总领六部事宜。着吏部尚书张柬之、兵部尚书郭子仪为左右辅政大臣,凡遇军国大事,三堂会审后再奏报御览。
这个决定如平地惊雷,却在朝臣中激起意料之外的平静。当吏部文选司郎中颤抖着捧出那份拟定的辅政名单时,发现上面的名字与自己昨夜揣摩的竟分毫不差。这些在夺嫡之争中成长起来的官员们,早已习惯了帝王深不可测的布局。
三日后的早朝上,破天荒第一次没有临朝。当太子赵衡身着杏黄色蟒袍出现在太和殿丹陛时,鸿胪寺卿发现,殿下百官的叩拜声比往日更加整齐划一。
紫宸殿的偏阁里,破天荒正端详着一幅《春耕图》。画中老农驱赶着新式耕牛,远处学堂的孩童们正在诵读《农政全书》——这本由他亲自主持编撰的书籍,如今已颁行全国。陛下,西域都护府八百里加急。福安捧着鎏金托盘跪地进言。
密信上的火漆印着雄鹰图腾,这是西域古国的臣服标志。破天荒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他在偏殿里看着边关急报彻夜未眠,而此刻,信笺上永世称臣,岁岁纳贡的字迹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告诉都护使,他将密信投入香炉,淡金色的火焰吞噬着羊皮纸,送十套《农政全书》给他们的赞普,再派三名农官指导春耕。青烟袅袅中,他仿佛又看到那位权谋高士临终前的模样——老人枯瘦的手指着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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