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紫宸殿笼罩在薄雾之中,鎏金铜鹤香炉里升起袅袅檀香,将御座后的《万国舆图》熏染上岁月沉淀的气息。破天荒枯瘦的手指划过辽东半岛的山脉轮廓,羊皮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朱砂批注,记录着这位年近六旬帝王对千里之外战局的精准把控。
陛下,北疆八百里加急。内侍监总管捧着鎏金托盘跪地进言,托盘里军报的火漆印在晨光中泛着暗红光泽。破天荒接过密信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已是本月第七封来自东北前线的奏报。
展开信纸的刹那,李嗣业遒劲的字迹跃然纸上。这位年仅三十的少帅在信中详述了联军动向:契丹八部已在鸭绿江畔会师,其帐下谋士耶律洪基献分进合击之策,欲以三万骑兵包抄破天荒左翼。墨迹在耶律洪基四字处微微晕开,显见写信人当时的凝重。
破天荒取过狼毫,在宣纸上疾书:辽泽十月即飞雪,可于分水岭处预设冰棱阵。笔尖在冰棱阵三字上停顿片刻,恍惚间回到二十年前的参合陂之战。那时他还是随军庶子,亲眼目睹父亲如何利用冬季雾凇设伏,将十倍于己的敌军困在冰封河谷。
三日后的深夜,李嗣业在军帐中展开蜡丸密信。当冰棱阵三个字映入眼帘时,帐外恰有朔风卷着雪沫拍打毡帘。少帅猛地起身,青铜灯盏里的灯油险些泼洒在行军图上:传令下去,各营将士即刻收集坚冰,在黑风口垒筑冰墙!
破晓时分,契丹先锋军果然踏入预设战场。当三万铁骑冲进狭窄谷道,两侧冰墙上突然泼下滚烫的马奶酒,零下十五度的严寒中,酒水瞬间凝结成锋利冰棱。后续骑兵收势不及,纷纷被冰棱绊倒,人与战马在光滑的冰面上堆叠成山。
将军快看!亲兵指向东南方,只见晨曦中突然竖起无数面玄色旗帜,旗面上字帅旗在朝阳下猎猎作响。李嗣业抚掌大笑:老帅果然按陛下密令,率三万援军奇袭敌后!远处传来震天厮杀声,他忽然明白为何陛下在信中特别标注虚则实之——那位坐镇中枢的老帅,竟真的亲率禁军驰援,将名义主帅的戏码演成了致命杀招。
半月后的军报里,李嗣业附上了耶律洪基的首级。破天荒摩挲着信中分化之策,果如神算的赞语,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内侍慌忙递上参茶,却见帝王指着舆图上的渤海国疆域,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告诉少帅,派个伶人去见大祚荣,就说朕愿以公主和亲。
当和亲使带着凤冠霞帔进入渤海国都城时,契丹与靺鞨的联盟已出现裂痕。破天荒在第二封密信中用朱砂画出的利益分割线,精准预判了部落首领们的贪婪本性。李嗣业依计而行,许以松漠都督府的朝贡特权,果然让联军在决战前夜分崩离析。
陛下圣明!当捷报传入深宫时,秦岳老将军特地从兵部衙门赶来。八十岁的老将撩袍跪地,苍劲的叩首声在空旷大殿中回荡:少帅已破敌主力,正按陛下围三阙一之计,将残部驱往冻僵的松花江。
破天荒望着殿外飘落的银杏叶,忽然轻声问道:秦老将军还记得咸亨二年的定襄之战吗?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时你破天荒都还是校尉,在暴风雪里啃冻硬的麦饼。
秦岳浑浊的老眼泛起泪光:若非陛下当年教末将以雪为甲之策,破天荒等早已埋骨金山。
传旨嘉奖李嗣业。破天荒转身走向御座,龙袍下摆扫过地图上的松花江,告诉他,冰面若承受不住大军重量,就用羊皮筏子。当年朕在西域,曾用三百羊皮筏子渡过结冰的孔雀河。
当信使快马加鞭赶往东北时,紫宸殿的烛火已燃至深夜。破天荒铺开宣纸,在写给李嗣业的第八封密信末尾添上:兵者诡道,然攻心为上。可命降卒传唱《敕勒歌》,瓦解敌军思乡之心。墨迹在纸上晕开,恰似二十年前那场改变他命运的战役中,染血的家书在雪中洇开的模样。
军报在御案上堆叠成山,最上方那封的火漆印已经开裂。破天荒用朱笔在封皮写下字,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内侍慌忙上前搀扶,却见帝王摆摆手,目光依然凝注在舆图上——那里,一条新的红线正从辽东延伸向更远的北方草原。
陛下该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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