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惊蛰,京城连绵的阴雨终于停歇,乾元殿琉璃瓦在初晴日光下折射出冷冽的金光。新帝赵恒正望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出神,忽闻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唱喏:凤阳郡主凤玲珑,奉先帝御赐金牌回京叩谒——
御座上的少年天子猛地挺直脊背,案头镇纸被衣袖带得轻响。这个名字如同一把蒙尘的古剑,骤然出鞘便带着震慑人心的锋芒。三年前先帝南巡时认下的义妹,以一介女子之身获封逍遥郡主,手握先帝亲书见牌如朕亲临的鎏金牌符,却在受封次月便自请远赴凤阳封地,此后再未踏足京城。
赵恒压下心头波澜,指尖在龙纹椅扶手上轻轻叩击。他记得太液池边初见时的场景,那个穿着月白骑装的女子正挽弓射落惊起的白鹭,回眸时眼底的锐气比箭矢更甚。先帝曾笑着说:玲珑这性子,倒有几分当年凤将军的影子。
凤玲珑踏入大殿时,带来了一身江南的烟雨气息。她未着繁复朝服,仅以银线绣折枝莲纹的墨绿罗裙系着玉带,腰间悬着那枚足以令百官失色的鎏金牌符。青丝松松绾成坠马髻,仅用一支碧玉簪固定,行走间环佩轻响,却无半分女儿家的娇柔。
臣妹凤玲珑,参见陛下。她在殿中站定,不跪不拜,只微微颔首。依照先帝特许,逍遥郡主见君可不行叩拜礼。
赵恒目光落在她腰间金牌上,那上面雕刻的龙纹比自己御座扶手的还要繁复三分。皇姑母一路辛苦,他刻意加重了皇姑母三字,这个称谓既是殊荣也是枷锁,不知此次回京所为何事?
为先帝守灵。凤玲珑抬眸直视龙椅上的少年,那双眼睛像淬了冰的寒潭,也为看看这万里江山,是否还是先帝当年在凤阳坡上指点过的模样。
她话音刚落,殿外又传来通报:太后娘娘驾到——
刘太后身着明黄色宫装,在一众宫女簇拥下款款而来,发髻上累丝嵌宝金凤钗随着步态摇曳生光。看见殿中挺立的凤玲珑时,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堆起慈和的笑容:哀家听说玲珑回来了,特意过来瞧瞧。三年不见,郡主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凤玲珑转身行礼,这次却规规矩矩屈膝行了半礼:臣妹见过太后。太后凤体安康,真是社稷之福。她语气平淡,眼神却若有若无扫过太后发髻上新添的东珠抹额——那是先帝在位时都未曾赐予过的规格。
刘太后被她看得很不自在,抬手抚了抚鬓角:哀家这几日总梦见先帝,正想找个人说说话。玲珑当年常伴先帝左右,不如随哀家去长乐宫坐坐?这话明着是亲近,实则想将人从皇帝身边支开。
臣妹正有此意。凤玲珑却话锋一转,目光重新投向赵恒,不过在那之前,臣妹想先请陛下移步偏殿,看看先帝托臣妹保管的遗物。
偏殿内檀香袅袅,凤玲珑从随身锦囊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绢布。这是先帝创业时的行军图,她缓缓展开,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朱砂批注,景平三年冬,先帝率三千残部被围困在凤阳坡,三天三夜粒米未进。那时他常说,做帝王的若不能让百姓有饭吃,倒不如解甲归田。
赵恒指尖抚过绢布上民为水,君为舟的朱批,忽然想起昨日朝堂上,户部尚书奏请加征江南织造税时,太后在屏风后发出的那声轻咳。
先帝还说,凤玲珑卷起绢布,又取出一支断裂的箭簇,这是定北之战时射穿先帝肩胛的狼牙箭。当时随行太医都劝他退兵,先帝却说朕退一尺,北疆百姓就要退一丈她忽然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可惜有些人就是记不得这些,只盯着御座上的龙椅,忘了先帝临终前攥着臣妹的手说过什么。
赵恒呼吸一滞:皇姑母是说...
先帝说,玲珑你记住,朕的江山可以给稚子,不能给豺狼凤玲珑一字一顿,字字如金石坠地,先帝弥留之际,凤倾羽将军守在御榻前,临终遗言只有八个字——护主卫道,清君侧邪
凤倾羽三个字像惊雷炸响在赵恒耳边。那位三年前战死沙场的镇国大将军,正是太后的亲弟弟。当年凤将军尸骨未寒,太后便将娘家侄子安插进羽林军,此刻被凤玲珑当面提及遗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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