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紫宸殿的铜鹤香炉里腾起一缕青烟,将御案上的漕运密报熏得泛黄。破天荒的手指在“江南米价暴涨三成”的朱批上重重一顿,狼毫笔尖的朱砂在宣纸上晕开狰狞的红痕。窗外忽有惊雷滚过,檐角铁马发出刺耳铮鸣,恰似那些盘踞江南百年的漕运世家,正在新政的雷霆下发出最后的嘶吼。
“陛下,户部急报。”内侍监总管李德全的声音带着颤音,捧着鎏金托盘的手不住发抖。托盘里躺着七封加急文书,火漆印上的江豚纹章在宫灯下泛着幽光——那是江南七大漕运家族的徽记,此刻却成了刺向新政的七支毒箭。
破天荒推开密报时,龙涎香的青烟恰好缠绕上他的玄色龙袍。 这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帝王,眼角已经染上了与年龄不符的疲惫。自去年推行“漕运改折色”以来,他见过太多触目惊心的景象:苏州码头上堆积如山的霉变官粮,扬州水牢里沉尸的漕丁冤魂,还有昨夜羽林卫从吏部侍郎府邸搜出的三十箱金砖——每块砖上都刻着漕帮的水波纹暗记。
“玲珑阁那边有动静吗?”帝王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三个月前他默许凤玲珑重开情报网时,从未想过这盘沉寂十年的棋局,会成为破局的关键。
三更的梆子声刚敲过第一响,朱雀大街尽头的琉璃瓦当铺突然亮起了第三盏走马灯。 穿青布襕衫的账房先生推开暗门,潮湿的青石板路上立刻腾起白雾,将七八个黑衣人吞没。他们腰间悬着的双鱼符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那是玲珑阁“鳞部”密探的信物,专司江南水域的情报刺探。
“堂主有令,三日内取沈、王、徐三家的账底。”领头的女子掀开斗笠,露出一双淬了寒冰的眸子。她腕间银镯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那是藏在夹层里的蜂蜡正在融化——里面封着凤玲珑亲书的密令,墨迹里掺了西域秘药,遇热才显真容。
太湖深处的乌篷船上,沈万堂的第七房姨太正对着菱花镜描眉。 镜中突然映出个穿水靠的黑影,她握着螺子黛的手僵在半空。密探手中的羊皮卷上,密密麻麻记着上个月初三夜,沈家族长如何在画舫上用毒酒鸩杀漕运督查御史,又如何将尸体沉入鼋头渚的深潭。
“这是第二十三份。”黑影的声音比湖水更冷,“沈老爷私藏的军械库图纸,在您梳妆台第三格暗匣。”
当第一缕晨光掠过应天府衙的飞檐时,十二只信鸽正从不同方向扑向皇城。 凤玲珑站在玲珑阁最高的观星台上,看着那些银灰色的小点划破天际,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她朱钗上的珍珠突然坠地,在青砖上碎成齑粉——那是与她血脉相连的“牵机引”发出的警示,意味着至少三名密探已经暴露。
“把这份‘百官受贿图谱’呈给张相。”她将一卷人皮地图递给心腹,图上用朱砂标注的官员姓名已达四十三人,“告诉张大人,苏州织造李崇的小妾怀有身孕,胎像不稳正需良医调理。”
紫宸殿的朝会在辰时准时开始,百官的朝服在晨光中泛着死气沉沉的紫色。 当张柬之展开那幅绘着漕运路线的羊皮卷时,户部尚书突然瘫倒在地,腰间蹀躞带上挂着的金鱼符叮当作响——那符牌的背面,赫然刻着漕帮总舵的火焰纹。
“沈万山私通倭寇,王麟祥强占民女,徐敬之……”丞相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回荡,每念出一个名字,就有官员面色惨白地跪倒。最惊人的是那叠一尺厚的账册,详细记载着十年间漕运世家如何用“过水粮”克扣军饷,甚至在灾年倒卖赈灾粮,导致江北三州饿殍遍野。
破天荒看着阶下瑟瑟发抖的群臣,突然想起三年前微服私访时的场景。 那个在运河边冻毙的老漕工,怀里还揣着给孙女治病的半块麦饼;扬州城破时,守城士兵啃着掺沙的饭团冲向叛军……这些画面此刻都化作利刃,剜着他的心。
“传朕旨意。”帝王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梁上的积尘簌簌落下,“着羽林卫即刻查封江南七大家族,所有涉案官员,不论品级,一律打入天牢!”
暮色四合时,凤玲珑收到了来自天牢的密信。 泛黄的宣纸上只有八个字:“玲珑阁再显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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