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鎏金铜鹤在晨雾中泛着冷光,新帝赵恒的指尖轻轻叩击着龙椅扶手上的饕餮纹。案头堆叠的奏折足有三尺高,最顶端那本用朱砂批注的《均田策》,封皮上的墨字被他摩挲得微微发白。
“陛下,时辰到了。”内侍监总管李德全的声音细若游丝,却惊得殿外廊下的禁军甲叶轻响。赵恒缓缓起身,十二章纹的衮龙袍在身后拖曳出庄重的弧线,玄色衣料上的日月星辰随着他的动作流转生辉。
太极殿的玉阶上,文武百官的朝靴在青石板上排出整齐的阵列。当内侍监尖利的唱喏声划破长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丹陛之上那个年轻的帝王身上。赵恒接过李德全递来的明黄诏书,指尖触到绫缎上凸起的龙凤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冷宫看到的那株被冻僵的腊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惊起梁上悬着的铜铃轻颤,“自永嘉之乱以来,中原板荡,生民涂炭。豪强兼并土地,百姓无立锥之地。今海内一统,朕承天命,当解苍生于倒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文官之首的魏国公,那位三朝元老正垂首盯着自己的朝笏,花白的胡须在晨风中微微颤抖。
“即日起,全国推行限田令。”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雷在殿中炸响,兵部尚书的玉带扣突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赵恒恍若未闻,继续宣读:“亲王以下至公侯,占田不得过百顷;一品官六十顷,二品官五十顷……庶民男丁占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贱籍者不在此列。”
当念到“超额土地由户部按亩估价,国家十年内赎买”时,户部尚书张昭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晃。赵恒记得这位老臣昨日在御书房哭谏,说江南士族联名递上的血书已经送到了通政司,那些用朱砂写就的“死谏”二字,红得像极了建元三年那场宫变时溅在宫墙上的血。
“着吏部遴选三百名进士,分赴各道监督推行。”赵恒的声音陡然转厉,“凡阻挠政令者,以谋逆论处。钦此。”
诏书宣读完毕,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出列接旨。赵恒的目光掠过一张张或惊愕或愤懑的面孔,最终落在站在武将班首的镇国大将军身上。那位曾随先帝南征北战的老将军突然单膝跪地,铁甲撞击地面的闷响震得地砖嗡嗡作响:“臣,誓死拥护陛下新政!”
哗啦啦的甲叶碰撞声随即响彻大殿,十六卫大将军纷纷跪倒,玄甲与青石相击的脆响在梁柱间回荡。文官队列中顿时起了骚动,魏国公颤巍巍地出列,象牙朝笏在手中抖得如同风中残烛:“陛下三思!江南七姓世代忠良,若骤然夺其田产,恐生祸端啊!”
赵恒缓步走下丹陛,龙靴踏在金砖上悄无声息。他在魏国公面前驻足,看到老臣花白的鬓角上挂着晶莹的汗珠。二十年前,正是这位魏国公率部围困冷宫,却在最后一刻撤兵离去,留下半袋救命的糙米。
“魏公可知,去年兖州大水,饿殍遍野。”赵恒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铁,“朕派去的赈灾御史回报,当地豪强李员外家的粮仓里,陈米已经发霉,而路边饿死的孩童,手里还攥着半块观音土。”他蹲下身,视线与老臣平视,“您说,这祸端是限田令引来的,还是那些发霉的陈米引来的?”
魏国公的朝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老泪沿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
三日后,三百名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央特使分乘快马奔赴各地。为首的监察御史苏廉在城门口勒住缰绳,回望巍峨的朱雀门。他袖中藏着赵恒亲笔书写的密诏,那方盖着“制诰之宝”的紫泥印在阳光下泛着紫光。
“苏御史,”身后传来清朗的女声,医女沈青梧一身青衣立在驿站门口,药箱上的铜环叮当作响,“这是预防时疫的药丸,南疆来的药材,据说能解百毒。”她将油纸包递过来时,苏廉注意到她右手食指上缠着白布——那是昨日在太医院炮制巴豆时不慎被烫伤的。
苏廉接过药包,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瘟疫横行的随州,正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跪在棺材堆里,用银针救活了最后七个村民。他将赵恒赐予的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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