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的晨露还未被朝阳蒸干,赵恒推开明黄色的奏折匣时,指尖正触到一份叠得方正的青绫封面文书。这份由吏部呈上的《女官铨选进阶条例》在一堆朱红封皮的奏疏中格外醒目,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凤玲珑第一次身着绯色官袍站在太极殿时的模样。
陛下,这是凤御史与苏太史联名拟定的新规。侍立一旁的内侍监总管李德全低声提醒,目光不由自主瞟向御案上那方刻着政启开元的玉印。自老丞相张柬之致仕后,朝堂格局便如春水破冰,那些曾被斥为牝鸡司晨的议论,如今已湮没在寒门官员崛起的浪潮里。
赵恒展开卷轴,苍劲有力的字迹间透着不容置疑的锐气。凤玲珑独创的四才考核法被用朱笔圈出——德行、书算、治策、武艺四项标准赫然在列,最末处还添了行小注:女子习武非为杀伐,乃明体魄强心志之道。他想起上月苏凌主持修订《大周律例》时,也是这般字字珠玑,将女子不得干政的陈规旧律删改得片甲不留。
传朕旨意,着政事堂即刻议处。御笔蘸满朱砂,在文书末尾落下遒劲的字。窗外忽有玉磬声传来,那是太史局观星台的晨钟,惊飞了檐角铜铃下栖息的灰鸽,鸽哨声中,赵恒仿佛听见二十年前凤玲珑掷地有声的谏言:治道在贤,何分牝牡?
三日后的朝会上,当吏部尚书将修订后的条例公之于众时,站在文臣班列首位的王珪忍不住捻须冷笑。这位前朝科举状元看着殿中凤玲珑腰间悬挂的金鱼符,只觉眼中刺痛——那本该是世家子弟专属的荣耀。陛下,女子治政恐乱阴阳!他出列叩首,朝服上绣着的锦鸡纹样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周礼》有云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此乃万古不易之理......
王大人怕是忘了,凤玲珑上前一步,绯红官袍如烈火燎原,《周礼》亦云惟王建国,辨方正位。如今北境未宁,南疆待抚,若拘泥于男女之防,岂非因噎废食?她袖中露出半截《女诫》书页,早被批注得密密麻麻,班昭着书时,可曾见过女子丈量土地、疏通河渠?
赵恒端坐龙椅之上,看着阶下针锋相对的景象,忽然想起张柬之致仕前的叮嘱:治国如治水,堵不如疏。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王爱卿,朕记得令嫒去年曾以算术之才,助京兆尹厘清了三年积账?
王珪顿时语塞,脸颊涨得通红。殿中百官窃窃私语,有人看向站在武将之列的平阳侯苏凌——这位曾单骑闯吐蕃大营的女将军,此刻正用银枪挑着头盔,甲胄上的寒光映得满殿生辉。二十年前她随父镇守西域时,谁能料到今日会成为大周第一位持节都督?
臣附议凤御史!户部侍郎柳青娘出列时,腰间的算袋叮当作响。这位寒门出身的女官在推行限田令时立下赫赫功勋,此刻她手中捧着的户籍清册,记载着关中三辅之地女子垦荒的实绩,去年关中大旱,正是渭南女子互助社开渠引水,方保秋收无忧。
赵恒看着阶下此起彼伏的赞同声,忽然想起昨夜苏凌送来的密报。江南道观察使上报,钱塘县女子谢瑶以盐铁专营之策使得地方税银翻倍,这份功绩,足以让那些皓首穷经的须眉男子汗颜。他抬手止住议论,金銮殿的铜鹤香炉里,龙涎香正袅袅升起:传朕旨意,授谢瑶钱塘县令,赐金鱼袋紫袍,即刻赴任。
消息传出,长安城像被投入巨石的深潭。当谢瑶身着五品官服跪在太极殿前接旨时,朱雀大街上挤满了围观的百姓。有人指着她头上的獬豸冠破口大骂,却被身旁的老妇用拐棍狠狠打了手背:当年若不是谢姑娘改良桑蚕之法,你家小子早饿死了!
地方官府的震动远比京城来得猛烈。在扬州府衙,新任通判柳明月刚将女子诉讼专司的牌匾挂上公堂,就见推官周邦彦摔碎了手中的茶盏。这位以风流闻名的才子指着公案上的《洗冤录》怒吼:妇人焉知断案?莫非要学那武则天秽乱朝纲?
柳明月却只是淡淡掀起眼皮,将一叠卷宗推到他面前。那是上月审结的连环盗牛案,她仅用三日便擒获真凶,判词写得入情入理,连按察使都批了洞若观火四字。此刻她腕间的银镯随着翻卷的动作轻响:周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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