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二年秋,南京城的梧桐叶刚被寒风吹透,东宫的讣告就像一块巨石砸进秦淮河。太子朱标自开春染上风寒后,缠绵病榻半年有余,终究没能熬过深秋,于九月十二日溘然长逝,享年三十八岁。消息传出,皇城内外哭声震野,朱元璋身着麻衣,拄着鎏金拐杖站在东宫门前,望着“东宫”二字的匾额,这位铁腕帝王的脊梁第一次显得有些佝偻——他一生征战杀伐,从未在人前示弱,此刻却老泪纵横,反复念叨着:“标儿,我的好标儿……”
朱标的丧礼办得极尽隆重,辍朝一月,天下缟素。诸王接到讣告后,纷纷从封地启程赶往南京奔丧。朱棣带着张玉星夜兼程,抵达南京时,丧礼已进行到第七日。他一身麻衣跪在灵前,看着朱标遗像上温和的面容,想起幼时兄长为自己遮挡父皇责骂的场景,喉头哽咽。朱元璋坐在灵堂侧首,目光扫过跪在最前排的诸王,在朱棣身上停留许久,眼神复杂难辨。
丧礼过后,朱元璋在御书房单独召见朱棣。殿内烛火昏暗,案上摆着朱标生前批阅的奏疏,墨迹犹存。“老四,”朱元璋的声音沙哑,“你在北平镇守多年,可知如今诸王势力有多盛?”朱棣心中一凛,躬身答道:“儿臣镇守燕云,只知练兵防寇,不敢过问朝堂之事。”朱元璋冷笑一声,将一份密报扔到他面前:“周王在开封私铸钱币,齐王在青州强占民田,湘王在荆州豢养死士——这些你都不知道?”
朱棣捡起密报,指尖冰凉。他知道父皇这话既是质问,也是试探。朱标在时,以仁厚调和诸王与朝廷的矛盾,如今太子病逝,父皇必然担心诸王尾大不掉。“父皇,诸王或许有失察之处,但绝无反心。”朱棣谨慎应答,“儿臣愿带头约束封地属官,若有违法乱纪之事,父皇可先斩后奏。”朱元璋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朕不是不信你,是不信这权力。等朕百年之后,谁能制住你们这些手握兵权的叔叔?”
朱棣心中一动,隐约猜到父皇的心思,却不敢接话。果然,三日后的朝会上,朱元璋当众宣布:立皇太孙朱允炆为皇位继承人。朱允炆是朱标次子,年仅十六,眉眼间肖似朱标,却少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稚嫩。听到旨意时,他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倒在地:“皇爷爷,孙儿年幼,恐难担大任。”朱元璋亲自扶起他,声音威严:“有朕在,谁敢不服?你只需记住,以仁治国,以孝待叔,守住大明的江山。”
立储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反应最剧烈的不是诸王,而是朝堂上的文臣。太常寺卿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私下觐见朱允炆,直言道:“皇太孙,诸王拥兵自重,尤以燕王、宁王势力最盛,日后必为心腹大患。不如趁陛下健在,早做削藩之策,稳固皇储之位。”朱允炆本就对几位手握兵权的叔叔心存畏惧,闻言连忙问道:“两位先生可有良策?”
黄子澄献上“先弱后强”之策:“周、齐、湘、代诸王势力较弱,可先从他们下手,罗织罪名削去爵位,收回兵权,再对付燕王、宁王。如此循序渐进,诸王难以联合反抗。”齐泰却主张“擒贼先擒王”:“燕王驻守北平,手握三万精兵,又与夏国暗通款曲,是最大的威胁。应先削燕王,其余诸王自会震慑。”两人争执不下,朱允炆犹豫不决,只说“此事需禀明皇爷爷再定”。
朱元璋早已暗中筹划削藩。他召来徐达、汤和等老臣议事,徐达直言道:“陛下,诸王皆是您的亲子,削藩恐伤骨肉亲情。不如效仿夏国的军户制,将诸王的兵权与行政权分离,兵权归朝廷节制,行政权仍由诸王掌管,既保皇室和睦,又能稳固朝纲。”汤和也附和道:“徐将军所言极是。夏国林瑾推行军户制后,兵力大增却无割据之患,此法值得借鉴。”
朱元璋却摇了摇头:“林瑾是异姓称帝,需靠制度约束将领;朕的儿子们是皇室宗亲,一旦有了二心,制度也约束不住。”他拿出早已拟好的削藩章程,“朕已让人查清周王私铸钱币的罪证,下月就派李景隆去开封,将他贬为庶人,迁往云南。齐泰,你负责拟定诸王的兵权限制条例,凡亲王护卫,不得超过三千人,擅自增兵者,以谋逆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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