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过那两具靓坤马仔的尸体，又扫过那几个被撬开的，已经空了的白粉箱。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被天养义撞碎的那堆木箱上。
木屑散落一地，但撞击的痕迹很奇怪，只有一个非常集中的受力点，仿佛那个人不是被乱拳打倒，而是被某种力量，一击就轰飞了出去。
太干净了。
干净得不像一场混乱的黑帮火并。
马军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他猛地回头，死死盯住杨天：“你刚才说，他们火并，那个带头的悍匪，和谁打？”
来了。
杨天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茫然又恐惧的表情。他知道，马军这条疯狗的直觉起了作用，他开始怀疑剧本的合理性了。
“我……我没看清……”杨天结结巴巴地说道，“当时太乱了，到处都是枪声，我就躲在桌子底下……什么都看不见……”
“是吗？”马军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杨天的心跳上，“你躲在桌子底下，那怎么解释你手臂上的伤？”
他指着杨天胳膊上那道渗着血的伤口，“这伤口很新，边缘整齐，是被利器划开的。火并的时候，还有人有闲心用刀慢慢划你一刀？”
空气，再次凝固。
靓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着杨天，手心里的汗把裤子都浸湿了一片。他想不出来，这该怎么圆。
杨天像是被问住了，他张了张嘴，眼神慌乱地四处瞟，最后落在了靓--坤的身上。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一指靓坤，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是他！是他划的！”
“噗——”
靓坤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杨天，满脸都写着“我操你大爷”。
不只是他，连马军和周围的警察都愣住了。这是什么神展开？内讧的内讧？
“坤哥他……他看货没了，怕回去没法跟蒋先生交代，就想……就想让我做假账，把亏空补上……我不肯，他就……他就拿刀划我，说我不听话就做了我！”杨天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活脱脱一个被黑心老板逼迫，奋起反抗的可怜会计。
靓坤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杨天那精湛的演技，一时间竟分不清这王八蛋说的是真是假。
“我操……”靓坤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看！他还想威胁我！”杨天立刻指着靓坤，对马军喊道，“阿sir，你们要保护我！我要申请做污点证人！我知道他好多黑料！他偷税漏税，在外面养了三个小老婆，还喜欢穿女人的丝袜！”
整个仓库，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警察，包括马军在内，都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靓坤。
靓坤的脸，从白到红，从红到紫，最后变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指着杨天，手抖得像筛糠。
“你……你……”
“够了！”
马军终于听不下去了，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本来是一桩悍匪火并的大案，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古惑仔内部的桃色财务纠纷了？
他现在无比烦躁，只想赶紧把这群乱七八糟的人从眼前弄走。那个叫乌鸦的，还有那群跑掉的悍匪，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猎物。
至于这两个活宝……
“全部带回警署！”马军不耐烦地一挥手，“分开录口供！我倒想看看，你们两个，谁说的是真话！”
两名警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还在“悲愤交加”的杨天和已经快要气到脑溢血的靓坤。
在被拖走的时候，杨天和靓坤的视线在空中交错了一下。
杨天的眼神平静如水，甚至还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仿佛在说：坤哥，忍一忍，风平浪静。
靓坤的眼神则充满了血丝和杀气，嘴唇无声地动了动，那口型分明是：我顶你个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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