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栓半夜被驴叫惊醒时,正梦见自家驴下了双黄蛋。他摸黑穿上棉袄,嘴里骂骂咧咧往驴棚走:“这驴崽子是犯了驴脾气还是咋的?大半夜嚎丧,明儿还得拉去镇上磨面呢!”
驴棚在院子西头,隔着三间瓦房都能听见驴的惨叫声,那声音不像往常的嘶鸣,倒像是被人掐了脖子,又尖又哑,还裹着股说不出的委屈。李老栓举着煤油灯,昏黄的光在雪地上晃出个哆嗦的影子,刚走到驴棚门口,就看见棚里的景象——他家那头黑驴正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缰绳缠在棚柱上,驴眼瞪得溜圆,嘴里还叼着半截红绳,而驴槽旁边,竟站着个穿红袄的小媳妇,头发披散着,脸白得像棚顶的霜。
“你是哪来的?敢在我家驴棚瞎晃悠!”李老栓举着灯凑近,才发现那小媳妇的鞋尖沾着泥,却没沾半点雪,身上的红袄新得发亮,像是刚从绸缎庄扯的布。
小媳妇没说话,只是盯着地上的驴,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黑驴看见李老栓,挣扎着要起来,嘴里的红绳掉在地上,露出个银铃铛,叮当作响。
李老栓心里咯噔一下。这铃铛他认得,是上个月赶集给孙女买的,挂在孙女棉袄上,前几天孙女说丢了,怎么会在驴嘴里?再看那小媳妇的红袄,样式竟和孙女丢的那件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大了一圈。
“你……你不是人?”李老栓的手开始抖,煤油灯晃得更厉害了,“我孙女的铃铛咋在你这儿?”
小媳妇终于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还带着股寒气:“这驴欺负我,把我的绳咬断了,我找不到家了。”
李老栓愣了愣,再看黑驴,驴眼竟有点闪躲,尾巴还悄悄往肚子底下藏。他突然想起前儿个傍晚,黑驴从镇上回来时,身上沾着几根红布条,当时他还以为是勾了路边的柴火,现在想来,怕是勾了不该勾的东西。
“你先别哭,”李老栓定了定神,他活了六十岁,听村里老人说过不少鬼事,知道硬来不行,“你家在哪?我让驴送你回去,它要是欺负你,我抽它两鞭子。”
小媳妇抬起头,李老栓这才看清她的脸——眉毛细弯,眼尾带俏,竟是个标致的美人,只是脸色太白,嘴唇没半点血色。她指了指村东头的方向:“我家在老槐树下,红门,门环是铜的。”
李老栓心里犯嘀咕,村东头老槐树下哪有红门?那地方只有个废弃的磨房,十年前住着个姓王的寡妇,后来寡妇难产没了,磨房就一直空着,听说夜里常有哭声。他刚想追问,小媳妇突然身子一飘,竟从驴棚的缝隙里钻了出去,只留下句:“明儿你让驴送我,不然它还得遭罪。”
等李老栓反应过来,棚里只剩黑驴和地上的红绳。他赶紧把驴扶起来,黑驴像是受了惊,一个劲往他怀里钻,驴耳朵耷拉着,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李老栓摸了摸驴背,竟摸到个冰凉的手印,不像是人的手,倒像是猫爪印,却比猫爪大了三倍。
第二天一早,李老栓就去敲村长家的门。村长刚穿上棉袄,嘴里还叼着窝头,听李老栓说完,差点把窝头喷出来:“你是老糊涂了?那磨房里的寡妇都死十年了,哪来的红袄小媳妇?怕是你夜里冻着了,出了幻觉。”
“不是幻觉!”李老栓急得拍桌子,“我家驴嘴里有我孙女的铃铛,驴背上还有手印,你去看看就知道!”
村长拗不过他,跟着去了驴棚。黑驴看见村长,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驴嘴蹭着村长的裤腿,像是在求救。村长摸了摸驴背,那手印还在,冰凉冰凉的,不像是雪天该有的温度。他脸色变了变,赶紧让李老栓去叫村里的张半仙。
张半仙是村里的“能人”,据说能通阴阳,平日里靠给人看风水、画符为生,只是最近犯了咳嗽,在家躺着。听说李老栓家驴棚闹鬼,他裹着两床棉被就来了,手里还攥着个罗盘,罗盘指针转得飞快,像是被风吹了似的。
“这东西怨气不重,就是有点倔,”张半仙盯着驴棚的缝隙,“她是想让驴送她去投胎,那红绳是她的念想,被驴咬断了,她就找不到路了。”
“投胎?”李老栓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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