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变得像浸了水的旧报纸,沉甸甸、皱巴巴,提不起也展不开。陈默强迫自己回到送外卖的节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电瓶车在熟悉的街道穿梭,重复着接单、取餐、送餐的循环,但他总是下意识避开西郊方向,即使偶尔有高额配送费的单子跳出来,那骷髅头标记也让他心惊肉跳,手指僵硬地划走。
更多的时候是心不在焉。送餐地址看错,差点送错楼;顾客电话响了三四遍才接起来;找零时把五毛当成一块递出去,被骂“脑子坏掉”。恐惧像一层不透光的薄膜,裹住了他的感官,活人的世界隔着一层毛玻璃,喧闹模糊。
老周那边一直没有消息。陈默每天收工后,都会绕到城南旧货市场附近,远远看一眼“周记香烛”那块褪色的招牌。店门有时开,有时关,里面总是昏昏暗暗。他没敢再进去催问,老周那浑浊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他既渴望又畏惧。他像等待最后判决的囚徒,而判决书迟迟不来。
只有那沓“钱”的存在感与日俱增。它裹在脏毯子里,塞在床底最深处,却像一个不断散发寒意的源头。陈默尽量避免靠近那个角落,但夜深人静时,他总觉得有极其细微的、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从那里传来,像有什么东西在毯子底下轻轻蠕动。他不敢查看,只能用被子死死蒙住头,在闷热和窒息感中熬到天亮。有几次半梦半醒间,他仿佛看见毯子自己掀开了一角,露出里面鲜红的一抹,还有那上面自己黑白分明的脸,正对着他无声地笑。
最糟的是房东给的最后期限——后天晚上——像一把悬在头顶的钝刀,缓慢而无可挽回地落下。他盘点自己所有能动的钱,加起来不到两百块。跑单的收入勉强够日常吃喝和电瓶车充电,房租的大窟窿根本填不上。
烦躁和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这天下午,送完一单写字楼的外卖,他蹲在街边树荫下,点了一支最便宜的烟,狠狠吸着。烟雾呛入肺腑,带来短暂的麻痹。他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和人,阳光明亮刺眼,一切都那么正常,只有他自己,被拖进了一个冰冷粘腻的、无法言说的噩梦。
手机震了一下,不是接单提示。是一条陌生的本地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没头没尾:
“东西在北山公墓,丙区七排十九号,日落前。”
陈默盯着这行字,心脏猛地一抽。北山公墓?丙区七排十九号?日落前?什么意思?是谁发的?恶作剧?还是……
他第一个想到老周。是不是老周打听到了什么,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立刻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空号?
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不是老周。那会是谁?知道他处境,知道他需要“东西”的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东西在北山公墓”。老周说过,要破“买命钱”,需要一件能“抵账”的、“贵重”且“特殊”的东西。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疯狂滋长。恐惧的本能让他想扔掉手机,当没看见。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想要挣脱绝境的渴望,混合着被逼到墙角走投无路的躁动,攥住了他。
房东后天晚上就来赶人。老周那边杳无音讯。那沓催命的“钱”就在床底下。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北山公墓在城北,是座老坟山,管理松懈,很多无主旧坟。丙区更是偏僻。去,还是不去?
犹豫像毒虫啃噬神经。直到烟蒂烫到手指,他才猛地惊醒。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多。距离日落,大概还有两三个小时。
去他妈的!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冲了上来。他掐灭烟头,站起身,跨上电瓶车。电门拧到底,车子蹿了出去,朝着城北方向。
越往北走,城市的气息越淡。道路变窄,房屋稀疏,天空似乎都显得低矮灰暗了些。北山公墓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一片依山而建的灰白色碑林,在下午的光线下,寂静得令人心慌。
公墓大门是个简陋的水泥门楼,看门的老头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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