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辛不确定那缕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信号是否真的冲破了这牢笼的屏蔽,飘到了段瑾洛手中。希望渺茫,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主动的尝试。在发出信号后的每一秒,等待都变成了一种更精细的煎熬。她知道,不能把全部赌注押在救援上。秦霄贤这个魔鬼,随时可能再次降临,用更恶毒、更无法预料的方式摧残她。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迫近,却也让她获得了某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她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在昏黄的夜灯下,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大脑却在疯狂地检索、分析、推演。
关于新闻里那些语焉不详却触目惊心的报道——柳瞿阳,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受害者;关于偶尔在段瑾洛书房瞥见的、关于南边某些势力和人物的机密资料片段(她以前从不关心,此刻却拼命回忆);关于这些日子亲身感受到的、秦霄贤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折磨手段背后透露出的扭曲心理和猎奇癖好。
近身。必须近身。这是唯一可能创造机会的条件。笼子里不行,隔着距离的逗弄不行,必须是猝不及防的、能够接触到他要害的近距离!
秦霄贤喜欢什么?从已知信息看,他男女通吃,玩得花,什么类型都尝试过。征服欲、掌控欲是他最大的快感来源。但像他这样已经尝试过各种“类型”的变态,什么才能真正勾起他持续的兴趣,甚至放松警惕?
李辛以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剥离了性别羞耻、只考虑生存与反击的战士)的视角,冷静地剖析。新奇。不按套路出牌。超出预期的反应。她之前那种诡异的“坦荡”和“无视”,虽然激怒了他,但也确实引起了他浓厚的、不同于以往的兴趣。他把她从笼子移到这里,就是一种证明。他在她身上寻找的,可能不是简单的肉体征服,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更复杂的“驯服”体验,或者说是观赏一个“特别样本”如何最终崩坏的“行为艺术”。
美貌是武器,这具伤痕累累却依旧美丽的女性身躯是武器,甚至……“道德”、“羞耻心”的彻底抛弃,也可以成为武器——一种让他无从下手、感到挫败又愈发好奇的武器。她要做的,不是扮演他预期中的任何一种“猎物”角色,而是成为一个他完全无法归类、无法用以往经验应对的“存在”。
这个念头让李辛的心跳微微加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豁出去的、近乎自毁的兴奋。对,就这么干。把自己变成一块没有温度、没有固定形状、却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磁石”,吸引他靠近,再给予致命一击。
她像最精锐的战士,在脑海中一遍遍模拟可能的情景,推演秦霄贤的各种反应,寻找那个稍纵即逝的、能够扭转局面的“时机”。身体的虚弱和毒瘾的阴影被强行压下,此刻的她,只有一个目标——杀了他,或者,被他杀。但无论如何,要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混淆了时间),在李辛半睡半醒、神经却依旧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厚重的房门,再次被无声地推开。
秦霄贤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深色的丝质睡衣,头发微湿,像是刚沐浴过,身上带着淡淡的、昂贵的沐浴露香气。他看起来放松了些,眉宇间甚至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也许是刚刚“处理”完什么事情,或者单纯是觉得将李辛移到这个“更好”的环境,是一种阶段性的胜利,值得享受片刻。
他没有开大灯,只是借着床头夜灯昏黄的光,走到床边。李辛在他推门的瞬间就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他走近,没有说话,眼神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幽深难辨。
秦霄贤在床边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手指穿过她柔软微湿的雾粉色短发,像抚摸宠物一样,缓缓揉着。他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如果忽略这动作背后所代表的绝对掌控和玩味的话。
李辛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瞬,但立刻又放松下来。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用空洞的“坦荡”来对抗,也没有流露出恐惧或厌恶。相反,在秦霄贤的手指抚过她发顶时,她甚至微微偏了偏头,将自己更多头发送入他掌心,然后,仰起脸,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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