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嫣举着茶杯,手臂开始微微颤抖。膝盖下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湿热的液体浸透了裙裾,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杨艳欣赏够了,才施恩般伸出手,却不是去接茶杯,而是用长长的、染着蔻丹的指甲,猛地一掀!
“啊!”滚烫的茶水劈头盖脸泼在杨嫣手上、脖颈间,茶杯脱手,“啪”一声脆响,在她手边的碎瓷堆里摔得四分五裂。
几片飞溅的碎瓷划过她举起的手掌,顿时添了几道血口,鲜血混着茶水,滴滴答答落在泥地上和那些碎瓷片上,晕开一小片惊心的暗红。
“废物!”杨艳厉声骂道,“连杯茶都端不稳!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杨嫣维持着跪姿,缓缓放下鲜血淋漓的手,然后,她抬起头。
被热水烫过的皮肤迅速泛红,几缕湿发黏在颊边,模样狼狈不堪。然而,就在她抬眼的瞬间,杨艳对上了她的目光。
那目光深处,没有预想中的痛苦、屈辱或恐惧,反而是一片沉静的、几乎看不见底的幽潭。
甚至,在那片幽潭之上,缓缓漾开了一抹极淡、极诡异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微小得几乎不存在,但那确确实实是一个笑。
“姐姐教训得是。”杨嫣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顺从,“是妹妹笨拙,惹姐姐生气了。”
那笑容,那语气,无端地让杨艳心头一悸,像是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缠上了。
她莫名地烦躁起来,狠狠瞪了杨嫣一眼:“今日就到这里!你给我好好反省!”说罢,像是要摆脱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带着一群婆子丫鬟,匆匆离去。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肖鱼儿压抑的、破碎的哭声。
杨嫣没有立刻起身。她低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看着地上混着血水的茶渍和碎瓷,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计算。
良久,她才撑着疼痛的双腿,慢慢站起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走到母亲榻边,轻声安抚:“娘,没事了,她们走了。”
肖鱼儿只是哭,反复念叨着:“我苦命的儿啊……”
杨嫣伸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安慰道:“总有一天,她们会偿还所有罪孽。”
是夜,月黑风高。
杨艳所居的“锦绣阁”内,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司徒府后院的宁静。
“我的屏风!我的翡翠屏风!”
值夜的丫鬟婆子连滚带爬地冲进去,只见杨艳穿着寝衣,披头散发地站在堂中,指着面前那扇她最为珍爱、价值连城的翡翠嵌螺钿山水屏风,浑身发抖。
那扇原本精美绝伦的屏风,此刻竟像是被无形的巨力碾过一般,主体结构尚未完全散架,但上面大片的翡翠和精心镶嵌的螺钿饰片,正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不断地从基座上剥落、碎裂,掉在地上。
尤其是那些用作拼接、固定螺钿的胶结之处,更是纷纷崩解,仿佛内在早已被蛀空。
“怎么会这样?白天还好好的!”杨艳又惊又怒,几乎要晕厥过去,“是谁?是谁毁了我的心爱之物?!”
下人们跪了一地,战战兢兢,谁也说不出了所以然。
门窗完好,无人进入,这屏风就像是自己突然碎了魂,散了架。
消息传到西角小院时,杨嫣正就着一盏如豆的油灯,用干净的布条仔细缠绕自己掌心和膝上的伤口。
听到小丫鬟气喘吁吁的描述,她缠绕布条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连眼神都没有晃动一下。
只有在她完全包扎好,吹熄油灯,躺到床上时,于无边的黑暗中,才极轻极缓地弯起了嘴角。
三年。整整三年。
自从她偶然发现,那屏风在潮湿天气里,螺钿接缝处会微微发软,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就在她心中滋生。她利用每一次被迫去锦绣阁请安、打扫、或是被刁难罚跪的机会,屏住呼吸,趁着无人注意的瞬间,用指尖,将一小撮、一小撮精心研磨过的细盐,小心翼翼地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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