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心里打得精算。
抚顺、铁岭不守,明军下一个目标便是开原,到时候直面熊廷弼兵锋的,便是莽古尔泰的正蓝旗。
他的两红旗只需往后撤一撤,保存住主力,既不用跟明军硬拼,还能看着莽古尔泰与明军厮杀,坐收渔翁之利。
更何况,他心里门儿清:
若是为了守两座小城,把手上仅有的一万五千人拼光了,别说争汗位,怕是连努尔哈赤那里都交代不过去。
没了兵权的贝勒,在八旗里跟待宰的羔羊没两样,到时候黄台吉、莽古尔泰谁会放过他
‘人在,一切都在’。
这才是他的核心盘算。
“阿玛!万万不可!”
萨哈廉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他往前跨了一大步,语气急切得近乎反驳。
“抚顺是辽东重镇,若是不战而弃,大汗那边咱们怎么交代
再者,您之前与四贝勒黄台吉有过盟约,他去攻朝鲜,您守抚顺、开原,挡住明军,如今他还在朝鲜鏖战,咱们若是弃城而逃,不仅失信于四贝勒,还会让八旗贵族觉得您畏战怯敌,对您争夺汗位百害而无一利啊!”
萨哈廉的话句句戳中要害,代善的脸色不由得沉了沉。
他倒是忘了与黄台吉的盟约,也忽略了“失信”对他的影响。
毕竟,他的父汗努尔哈赤最看重的便是“忠诚”与“担当”,弃城而逃的罪名,他担不起。
岳托也在一旁点头,难得与弟弟站在同一阵线:
“萨哈廉说得极是,阿玛。抚顺、铁岭一丢,开原孤立无援,到时候莽古尔泰定然会把责任推到咱们头上,说咱们不战而退,连累了他。
而且,明军若是占了抚顺,便能以此为根基,步步紧逼赫图阿拉,大汗怕是会震怒。”
代善被两个儿子说得哑口无言,烦躁地在厅堂里踱来踱去。
打,没把握赢熊廷弼的三四万大军。
逃,又怕失信于大汗和黄台吉,还得背骂名。
两难的处境,让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都撕了。
“行了!别吵了!”
代善猛地停下脚步,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甩锅。
“守城的事儿我不精通,也没那耐心,萨哈廉,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筑城、怎么布防,都由你说了算,我只负责调派粮草和人手。”
接着,他转向岳托。
“至于出城野战,岳托,你这些日子,率镶红旗的骑兵,去试探一下城外明军先锋的成色,看看陈策的人到底有多能打,若是好对付,便趁机冲一冲;若是不好打,就赶紧撤回来,别硬拼。”
他这话一出口,岳托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之前他还觉得父亲想弃城是冒险,如今看来,父亲是想把“硬活儿”都推给他们兄弟俩,自己躲在后面坐镇,赢了功劳有他一份,输了责任全是儿子们的。
不过,萨哈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阿玛放心,孩儿已有守城之法!如今正是天寒地冻,咱们可以连夜取辽河的水,在抚顺城墙外再筑一道三尺厚的冰城,冰城光滑坚硬,明军的云梯搭上去定然滑脱,根本爬不上来。
再在冰城外侧堆上干草、硫磺,若是明军架炮轰击,咱们便点燃干草,浓烟能挡住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的火器没法瞄准。
外壕咱们再拓宽到三丈,里面插满涂了毒药的竹签,内壕则注满粪水。
一来能防明军挖地道,二来粪水结冰后滑不留脚,他们就算想填壕沟也难。”
对于守城,萨哈廉显然是有过研究的。
“若是城外的明军真是精锐,硬要攻城,咱们便故意示弱,诈败把他们放进瓮城,到时候瓮城上乱箭齐发,再往下泼滚油,保管能把他们全歼在里面。
若是明军只是些草包,岳托大哥在城外野战,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