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纷扬的雪花。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眸深处映着雪光,却空洞得仿佛没有焦点。
黄皓伺候在一旁,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下午他去御膳房传话时,又“偶然”听到了新的闲谈。这次是守书库的那位王老公公,年纪很大了,耳朵有些背,正跟一个相熟的老宫人絮叨,声音不大,但黄皓恰好路过,听得真切。
“……可不是嘛,老啦,不中用啦。这几日送文书去前头,感觉侍卫老爷们都没先前那么紧绷着了……许是天冷?还是大将军忙着年关赏赐和边镇的事儿?唉,说不清,总归是感觉松快了点……往年这时候,宫里也该准备着松快松快了……”
黄皓当时心跳如鼓,强作镇定地走过。这话,和之前冰窖宦官暴毙的消息,以及他这几日确实感觉到的、宫禁巡逻似乎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迟滞感”(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真的),交织在一起,在他心中搅起了巨大的波澜。
此刻,看着陛下沉静的侧影,黄皓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上前半步,用他那特有的、平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低声道:“陛下,老奴……老奴下午去御膳房时,偶然听得守书库的王老公公与人闲话……”
他将听到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没有添加任何自己的揣测,末了,又补充道:“老奴也只是恍惚觉得,这两日殿外侍卫换岗,时辰上……似乎比往日略拖沓了那么一丁点。许是雪天路滑,也可能是老奴老眼昏花,看错了时辰。”
他说完,便垂手躬身,不再言语,等待皇帝的回应。
殿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只有雪花扑打在窗棂上的细微声响,和炭火偶尔的噼啪。
曹叡依旧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见。他的目光追逐着一片打着旋落下的雪花,看它最终消失在窗台下方的黑暗里。黄皓的话,每一个字,都像这片雪花,轻轻落在他的心湖上。不,不是心湖,是冰湖。湖面早已冻结,但这些话语,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温度,试图融化那最表层的冰壳。
监控……松懈了?因为外务繁忙?因为天寒懈怠?因为年关将至?
可能吗?
理性,那被他锻炼得如同寒铁般的理性,立刻发出了尖锐的警报:陷阱!这绝对是司马懿的陷阱! 老宦官“偶然”的闲谈,侍卫“略微”的拖沓,这一切都太刻意,太符合“诱饵”的特征了!司马懿见他久不动弹,改变了策略,从加压改为示弱,制造松懈假象,引他上钩!绝不能信!
可是……
内心深处,那被压抑了太久、几乎要窒息的、对“行动”和“希望”的渴望,如同被投入一颗火星的干草堆,猛地窜起一簇微弱的火苗。哪怕明知是诱饵,那“松懈”的可能性,就像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对久处绝望黑暗中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万一……万一不是陷阱呢?万一司马懿真的因为边境或年关事务短暂分神了呢?万一这真的是一个稍纵即逝的窗口?
父皇留下的“影卫”,那沉甸甸的虎符,那些触目惊心的罪证……难道真的要永远尘封,随着他一起埋入这冰冷的陵墓吗?他等得起,但司马懿的根基一天比一天稳固,宗室的流言一天比一天甚嚣尘上,边境的“紧张”传闻也一天天传入耳中……他真的,还有无限的时间可以等待吗?
两种力量在他心中疯狂撕扯。一边是极致的理智与警惕,冰冷如铁;一边是压抑太久后近乎本能的反抗欲望与渺茫希望,灼热如火。冰与火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黄皓的腰弯得更低,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话,究竟是福是祸。
终于,曹叡缓缓转过头,看向黄皓。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似乎有某种极其复杂的东西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朕知道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雪大天寒,宫中上下难免惫懒。传朕口谕,显阳殿内地龙……可稍足些。炭火也不必太过节省。”
黄皓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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