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一揖,沉静的眸子深处,第一次轰然腾起与这王者意志同源同向的、滚烫灼烈的狂澜战火:“臣妾,定以血酬报此命!请铸此钺为证!”
虎符金红如炽日,在武士掌心静静闪耀。神坛高处的玄鸟古钺,重逾百钧,亦被庄严捧下。妇好伸出手,冰凉的青铜虎符与沉甸如山的钺斧,稳稳交接于双手,其重如山,其寒如冰。
炉火在铸造司最深最热的地下咆哮。神坛玄鸟钺立于范中,熔炼自四方贡品与祭祀铜器的纯铜如同滚沸的金血,灼人的气浪扭曲了空气,映红匠师沟壑纵横、汗如雨下的脸。青铜熔液倾泻而下,仿佛来自天神的熔金河流注入大地。巨大的木楔砸向泥范,闷响如远古巨人擂动战鼓。火花如星辰爆裂四溅,在幽暗中点亮短暂的辉煌,浓烈的金属气和焦糊味扑鼻而来。
炽热的青铜在黑暗中凝结,如血在冷却。范裂开了。
剥离泥壳,水流激荡,露出那钺的峥嵘面貌。尺寸远超原物,更宽,更厚。斧柄粗壮如龙脊,象征神权的玄鸟振翅纹路下,赫然多了一道全新的核心印记——一道从钺背狰狞处凶猛劈下、撕裂玄鸟羽翼边缘、直抵钺刃的深刻纹路,狰狞、霸道,如同宣告新生规则诞生的闪电!在宗庙的幽光下,那裂痕仿佛一道凝固的血槽。
妇好接过这柄尚带着炉温的战器。指腹抚过裂痕与锋刃的交汇之处,如同抚过未愈的伤口与即将噬血的獠牙。她单膝跪地,托钺上肩:“裂钺即成,此身即为王前驱,披荆斩棘,定报此命!”
武丁站在高台之上,沉默如碑,只有目光灼烈如熔炉深处的最后火焰,注视着那柄全新的凶兵。
灼热的阳光如炼金熔液倾泻在孟津渡口外开阔的演兵场上。这曾经用作建造王陵时奴隶搬运巨石的旷地,此刻被汹涌的兵潮所填充,化为一口沸腾的巨大熔炉。空气粘稠而滚烫,蒸腾着汗水的浓重咸腥和马匹粪便的浓烈燥气,被无数奔跑、践踏的脚步扬起漫天黄尘。士兵肤色各异:西鄙山地归顺的射手,面孔如嶙峋山石般黧黑,握紧简陋的木石长弓,警惕审视着那群来自洹北灾区的平民。洹北人面有菜色,被饥饿深刻雕琢的脸上带着麻木与惊惶,手中紧攥着裹了块青铜薄片就称为“矛”的可怜木杆。衣衫褴褛几乎无法蔽体的奴隶,在监工狠戾的皮鞭炸响下,赤裸着暴晒如干涸土地的脊背,拖曳着脚链,奋力将滚动的巨石捆扎上吱呀作响的牛车。
喧嚣如沸鼎。抱怨、呼喊、皮鞭抽打声、军官的叱骂、伤者的呻吟搅合成一片喧嚣的海。
“站直了!西鄙的软骨头们!你们手里攥的不是他娘的家门烧火棍!羌人的盾牌和眼窝才是你们的靶子!脚给我钉进黄土地里!”一个粗豪、带着浓重鬼方口音的吼声如惊雷骤劈。
人群目光如被磁石吸引,投向场地中央临时垒起的黄土高台。没有象征遮护的华盖。玄色的麻质劲装在烈日熔炉下泛着内敛而沉厚的光泽。她手中的兵器,震住了全场——那并非镶嵌金玉的象征权柄的节钺,亦非贵妇玩赏的玲珑玉器,而是一柄厚重如开山、色泽青黑哑光、气息古拙如从历史深渊中捞出、遍布着岁月磨砺瘢痕的青铜大钺!钺面上,那狞厉的饕餮双目似乎在灼日下燃烧翻滚,凶厉地瞪视着整个混乱的熔炉!
王钺!
她的左手,高高擎起象征调兵权柄的青铜猛虎符。阳光下,那猛虎似乎随时要化为一道金光扑出噬人!她清越的声音经由高台下十余位铜钟般立定的传令兵接力呼喊,每一个字都如铁锤砸进熔岩,精准穿透鼎沸人潮:
“众——军——听——令!”
狂乱的躁动声被无形的巨手骤然扼住咽喉。千千万万道目光,带着惊疑、茫然、不屑、困兽犹斗的暴戾、一丝深埋血脉对凶悍力量的原始敬畏……被那烈日下钺锋闪烁的炽白光芒狠狠灼烫,死死汇聚在黄土高台上那个稳如磐石的身影之上。
“你们的故土!”妇好的声音如铁砂磨砺砺石,陡然炸起凛冽锋锐的金音,直刺万人最深的血脉,“是洹水两岸哺育你们的粮田!是西鄙莽莽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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