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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英雄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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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篡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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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军官嚣张跋扈的嘴脸,看着世代维系族人命脉的生计被粗暴腰斩、贴上仅供天子娱乐的标签,胸腔里的悲愤与屈辱凝聚成一种无声的嘶鸣,在喉管里灼烧。

当最后一抹夕阳将王城宫苑层层飞檐镀上刺目的金红时,宫厨庖屋重地却笼罩在一派异常凝滞的低气压下。

膳夫石速那张方方正正、常年被灶台热气熏蒸得通红的胖脸上,此刻血色尽褪。他僵立在原地,两只肉乎乎、沾着些油渍的手正无措地在身上那件半旧的细葛布庖衣上用力搓揉着,似乎想搓掉什么难以忍受的污秽。他的目光失魂落魄地定在刚刚被两个陌生面孔、穿着崭新丝帛宫衣的寺人捧走的地方——那里原是个半开的沉重木箱,里面塞满了大小不等、卷轴与简牍混杂的账册。这些是他十多年来在这个烟火气十足的庖厨里一点一滴积攒的全部依凭:每日用度进出记录,各季存粮底册,甚至连哪个庖人、徒隶犯了错领罚打了多少竹板的记录都按年份整理得一丝不苟。那是他的底气,是他的饭碗。可如今,它空了,被王城新来的内府管事一句话轻飘飘地就拿走了——“国用维艰,庖厨账册暂归内府核管,石速原俸禄…悉数裁汰。”

“没了……都没了……”石速喃喃自语,失神的双眼瞪得溜圆,茫然地扫过灶台上几只刚刚熄了余烬的大青铜鼎,看着案板上堆砌的、还没被处理干净的蔬果肉食,又望向角落里散乱堆放着的、用来计量谷物用的木斗、铜升。那些熟悉的东西还在原地,可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滔天巨手猛地抽走了支撑着他站在这片庖屋中心骨子里的什么东西。他脚下沉重踉跄,下意识地朝前迈了一步,想去抓住某个熟悉的把手或支撑,却一个趔趄,沉重的身体失去重心,噗通一声重重跌坐在油腻冰冷的石板地上!灶房门口,两个平日里对他唯唯诺诺、捧着他给点零星碎肉的小庖人,此刻正互相使着眼色,嘴角挂着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宫城深处,鹿苑那一边传来几声鹿群适应新环境后尚显不安的低鸣。姬阆刚刚在崭新、宽广的“西圃”兽场转了一圈,对即将填充的虎豹充满了想象。他步履轻快地回到内殿,宫人奉上新酿的清酒。他端起那用整块温润玉石打磨成的酒杯,抿了一小口,清冽的酒液滑入喉咙,带着一丝微辛的回甘,如同刚刚经历的那一连串予取予夺行为,带给他一种轻松甚至略带迷醉的掌控感。那酒液流入肺腑的清凉触感,却似乎悄然化作了某种无形而冰冷的东西,正悄然堆积,在这看似掌控一切的愉悦深处,凝结出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冰冷棱角。

秋雨初歇后的夜晚,空气里渗着深寒的水气和草木腐败的气息。城西靠近城墙根,一家平日专卖酒食给些城中下层小吏、贩夫走卒的偏僻小店,紧闭了门窗。厚重粗糙的布帘子沉甸甸垂着,挡住了屋内唯一的那点油灯光亮。几双不同制式的官靴——皮质的、麻底的、精心保养的和沾满泥水的——杂乱地堆在狭小泥地的门洞处,无言地诉说着来客身份各异。

店内空气稠得凝固,充满了汗味、劣质油烟气、一种近乎凝滞的恐惧和一种即将烧开般滚烫的怨毒气息。石速肥胖的身躯蜷缩在角落里一张吱嘎作响的、只铺了薄薄一层干草的破旧木凳上,整个人像是一团被无情揉捏后又被遗忘的面团。他眼神空空地、失神地落在面前土陶碗里浑浊的酒液上。那劣酒散发出难以形容的浑浊酸涩气味,弥漫在他周身。他那双平日里灵巧翻弄锅铲、熟悉调配千百种滋味的厚实手掌,此刻却神经质地绞扭着腰间原本结实的葛布束带,将带子扭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死结。他突然神经质地抬头,对着一片昏暗虚空,毫无预兆地发出模糊的呢喃:

“……账册……我的账……三……三百斗陈年白黍米……五……五十石盐……就那样……没了……”

他浑浊的声音在凝固的空气里回荡了一下,像一滴污水滴入平静但充满腐臭的水塘,激起一片更深的寂静和嫌恶的涟漪。角落里传来一声明显被压抑住的、带着极度不耐的低声咒骂:“够了!腌臜东西!翻来覆去就你那点破账本米袋子,还没完了!”

石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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