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就天天蹲在学堂门口,捡先生扔的废纸练字,这令牌是他爷爷传给他的,说‘拿着这个,将来就能堂堂正正做人’。”
铜令牌在烛火下泛着旧光,上面刻着小小的 “漕” 字,沈纤娘看到令牌时,指尖猛地攥紧了衣角 —— 她去年去临清分舵送物资,见过那个孩子,瘦瘦小小,却总抱着本破旧的《千字文》,说长大了要让所有漕帮子弟都能上学。此刻听到林文轩的话,她鼻尖突然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林文轩将令牌轻轻放在案上,声音里添了几分沉意:“秦相说给你们合法身份,可他连一个孩子的上学梦都不愿成全。”
“这就是‘理’,也是‘情’。” 林文轩继续道,“秦相的‘理’,是拿你们当棋子,用完就扔;周大人的‘理’,是帮你们挣尊严,谋生路。秦相的‘情’,是口头承诺,毫无分量;周大人的‘情’,是看得到的实惠 —— 他已让人跟漕运司递了文书,说若漕帮愿意协助整顿秩序,便奏请朝廷给漕帮子弟单独设学堂,让船工们都能入官府户籍,将来老了能领养济银,死了能入义冢,不用再像王阿公那样,连块立碑的地都没有。”
这话让赵河生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真…… 真能这样?”
“当然。” 林文轩看向沈纤娘,目光温和却带着力量,“沈姑娘,您常年跟着帮里兄弟跑船,该知道运河上的险滩有多难闯 —— 去年您驾船闯过铜牙滩,救了一船粮,可官府连句嘉奖都没有,反而说您‘私闯官道’,扣了您半个月的船租。若漕帮有了合法身份,您再立这样的功,朝廷会赏您匾额,会给您记功,您的名字能堂堂正正写在漕运司的册子上,再也没人敢说您是‘匪帮的女娃’。”
沈纤娘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 她闯铜牙滩那天,船差点翻了,她手臂被礁石划得鲜血直流,最后把粮安全送到了,却只得了个 “私闯官道” 的罪名。她不是怕疼,是怕自己的功劳被说成 “恶行”,怕将来自己的孩子也被人指着骂。此刻林文轩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她心里最暗的地方,让她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 这不是口头的承诺,是连她经历的小事都知道的实在话,是真真正正懂她、懂漕帮兄弟的话。
“至于‘义’,” 林文轩转向翁同山,拱手道,“江南侯府与秦相不和,不是为了争权,是看不惯他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我们,不是要利用漕帮对付秦相,是想帮你们脱离火坑。周大人更不用说,他来乐河府,没拿过漕帮一分钱,这就是‘义’—— 不是互相利用,是危难时肯伸手,是承诺了就兑现。”
他拿起案上秦相的折子抄件,声音陡然转厉:“秦相在折子上写‘漕帮私设关卡’,可他没写,那些关卡收的钱,有七成进了他的私库!去年他嫁女儿,用的漕船,是你们帮里的船,拉纤的兄弟累倒了三个,他连一文钱的赏钱都没给!这样的人,谈何‘情义’?你们跟着他,不过是把自己的脖子往刀架上送!”
沈纤娘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林军师说得对!咱们不能再跟着秦相了!师父,咱们跟周大人干吧!就算跟秦相翻脸,我也不想再让兄弟们受委屈,不想再让孩子们连学堂都进不去!” 她说着,眼泪掉得更凶,却死死攥着拳头,眼神里满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 这不是冲动,是林文轩的话彻底点醒了她,她要的不是苟活,是漕帮兄弟能堂堂正正做人,是自己的功劳能被认可,是孩子的未来能有希望。
翁同山看着沈纤娘通红的眼眶,看着赵河生和陆铁锚眼里的期盼,又看向案上的铜令牌和秦相的折子,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垮了。他重重叹了口气,手指微微颤抖,却慢慢挺直了脊梁 —— 四十五年的护漕生涯,他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兄弟们,现在有一条能让兄弟们堂堂正正活下去的路,他不能再犹豫。
可就在这时,聚义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漕帮弟子脸色煞白地跑进来,连礼数都忘了,慌慌张张喊道:“帮主!不好了!秦相的使者来了,就在大门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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