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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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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朔风削骨锻新魂,冻土埋根发异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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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汗滴下去,土接住了。汗变成土的一部分,土长出新的庄稼,庄稼养活在土上流汗的人。一个循环,简单,残酷,但真实。

王渐松开手,泥土从指间洒落。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手——虎口的裂口结了厚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黑,掌心的纹路被磨得模糊。这不再是握扇掷骰的手,是一双能在冻土里刨食的手。

他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远处,朔方镇的灯火一盏盏亮起。那里有三万移民,每个人都有类似的手,类似的伤,类似的、在绝境中长出的,笨拙的坚韧。

二、李晟:算盘与情书的重量

李晟的“实习”岗位在镇仓司,管粮食进出。听起来清闲,实则要命。

朔方镇的存粮,关系到三万人能不能活过春天。每袋麦子、每升豆子,都要过秤、记账、核对。李晟到任第一天,老仓吏扔给他一本厚厚的账册:“上月的,对一遍。错一处,晚饭扣一半。”

李晟翻开,眼前一黑。账目混乱不堪:有的大写数字潴草难辨,有的出入仓时间缺失,更可怕的是计量单位混杂——石、斗、升、斤、两混用,还有几个地方赫然写着“约莫三袋”“大概五筐”。

他硬着头皮对到深夜,油灯熏得眼睛发疼。第二天交差时,老仓吏只看了一眼就拍桌子:“错七处!今晚别吃饭了!”

李晟饿着肚子继续对账。第二晚,错五处。第三晚,错三处。第七天,终于全对。老仓吏难得露出点笑模样:“你小子,算有点耐性。”

真正考验在半个月后。一批从金帐汗国都城运来的救济粮到了,但清点时发现,实际数量比文书上少了三石。押运官是个蒙古百户,汉语生硬:“路上耗了!风雪大!”

李晟盯着他:“文书写明‘耗损已计’。这三石,去哪了?”

争执引来了镇守使。最后在粮袋深处,翻出几袋被调包的发霉陈粮。蒙古百户被带走时,狠狠瞪了李晟一眼:“汉狗,你等着!”

那晚李晟失眠了。他摸着枕头下那缕青丝荷包,想起汴梁的歌姬。她等的是那个吟风弄月的李三公子,不是这个在塞北仓库里,为三石粮食跟人红脸的仓吏。

但他还是提笔写信了。不是情诗,是实实在在的话:

“婉娘:见字如面。朔方镇很冷,但我学会了生炉子。粮食比金银重要,因为这里真的会饿死人。我今天查出了三石亏空,可能得罪了人,但我不后悔。若你还在等我……别等那个只会写诗的李晟了。等这个学会打算盘、会吵架、会为三石粮食拼命的李晟。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还值不值得等。”

信寄出后,李晟变了。他开始主动学习蒙古语——为了跟押运官直接核对;自己设计了新账本,统一用“石”为单位,每笔出入都要两个仓吏签字;甚至还琢磨出一套防潮防鼠的法子,在粮仓角落撒石灰、养猫。

春天,镇上有批种子急需发放。李晟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核对了所有农户的名册、田亩数、种子配额。发放那天,一个老农领到种子后,忽然跪下来给他磕头:“大人,这种子……是活命的东西啊。”

李晟慌忙扶起老人,手在抖。他想起在汴梁时,父亲门生送的礼,动辄千金。他从没觉得那些礼物“重”。而此刻,一袋不过三十斤的种子,却重得让他几乎接不住。

四月,婉娘回信了。信很短:

“三郎:信收到。我赎身了,在城南开了家小绣坊。你说等那个会打算盘的李晟——我等。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活着回来。不用做大官,不用发大财。就做个能把三石粮食看得比天大的仓吏,挺好。附:新学的朔方绣样,给你缝了双护膝。塞北冷,膝盖要护好。”

信里夹着一双护膝,粗布面子,絮着棉花,绣着简单的云纹。针脚不算精致,但密实。

李晟把护膝捂在脸上,哭了。这次他知道为什么哭——不是委屈,是忽然明白了“值得”两个字的重量。

那个月,镇仓司的账目被巡边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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