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传统,此刻正在这座大殿里,被一个道士出身的皇帝,用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宣告终结。
四人退出垂拱殿时,雨后的汴梁城清新如洗。
苏轼站在汉白玉台阶上,回头望去。殿宇巍峨,飞檐上的鸱吻在阳光下闪着湿润的光。这个他曾经渴望在此施展抱负的地方,如今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将他“驱逐”。
但奇怪的是,心中没有愤懑,只有一种奇异的释然。
黄庭坚走到他身边,轻声问:“子瞻,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苏轼看着手中敕令上“三年自由”的字样,忽然笑了。
“鲁直,你可记得《庄子·逍遥游》里那句?”
“哪句?”
“‘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
他望向南方,望向杭州的方向:“陛下给了我们一片‘无何有之乡’。是怨是幸,就看这三年的树木,能长成什么模样了。”
远处宫墙上,最后几滴雨水从琉璃瓦边缘坠落,在阳光下划出转瞬即逝的彩虹。
而在千里之外的澳洲红石山,新一批铁锭正被搬上商船。陈约翰在账本上记录着数字,精确到斤两;维吉尔在规划下个月的垦荒计划,精确到亩;阳娃在为矿工们谱写新歌,歌词直白如话:
“太阳出工我出工,一锤一锤敲矿石。
太阳落山我收工,一块一块铸铁锭。
老婆孩子等在家,热饭热汤暖心头。
明日还来山上干,这片土地是我家。”
没有典故,没有辞藻,甚至没有严格的格律。
但每个矿工都会唱,都喜欢唱。
因为他们听懂了。
而此刻,汴梁皇宫的文德殿里,刘混康正在批阅一份新的奏折——来自知杭州府沈括,关于钱塘江海塘修缮的方案。全文只有两页,全是数据和图示,最后一句话是:“此方案需银五万两,民夫三千,工期百日。妥否,请旨。”
刘混康提笔朱批:“准。即日动工,每月报进度。完工之日,朕要看实物,不听汇报。”
他放下笔,望向窗外。
雨后初晴的天空,蓝得透彻。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茅山修道时,师父说过:“最真的道理,往往最简单。简单到大多数人不敢相信,所以要用复杂包裹起来。”
如今,他正在做的,就是剥开这些复杂的包裹,让道理露出它本来的简单面目。
也许会被骂作粗鄙,被讥为不懂文雅。
但农田里的稻谷,不会因为辞藻华丽就多结穗;河堤上的石料,不会因为典故精妙就更坚固;边疆的将士,不会因为骈句工整就更勇猛。
而一个国家要活下去,要活得好,最终靠的不是文章,是粮食,是钢铁,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殿外传来更漏声。
刘混康收回目光,翻开下一份奏折。
工作还要继续。
而改革,从来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画。
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改,一件事一件事地做。
直到某一天,人们突然发现:世界,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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