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的汉白玉台阶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九十九级阶梯上,苏小棠的绣鞋碾过露水,每一步都像踩在玄焰门精心编织的网结上。
她能听见身后朝臣的私语——"
御膳房代理掌事主祭?"
"
天膳阁的丫头懂什么火种传承?"
但这些声音都被她压在喉间,化作掌心那方檀木匣的温度。
老厨头昨夜塞给她的手札就收在里面,"
火非控,乃引"
的字迹还在眼前晃,像根烧红的铁钎,凿开她心里最后一丝犹豫。
龙椅上的皇帝端起茶盏,鎏金茶托与玉杯相碰的脆响在殿中荡开,仪式终于要开始了。
苏小棠站在高台上,望着下方跪坐的各国使节、御膳房众厨、玄焰门十二使,突然伸手按住腰间玉佩。
那是陆明渊昨夜塞给她的,说"
若听见三声鹤鸣,就是老臣们得手了"
。
"
请玄焰左使请出火种。
"
司礼官的声音像根细针。
玄焰左使踩着云纹锦靴拾级而上,腰间挂的青铜火种匣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苏小棠盯着他袖中若隐若现的朱砂香包——那是玄焰门控制火种的"
火灵香"
,用断魂草混着三十味辛料制成,烧起来能让厨子失了本味感知,只能跟着他们的香调走。
"
且慢。
"
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子砸进静水。
满殿目光唰地扎过来,玄焰左使的脚步顿在第七级台阶,脸上的笑僵成冰碴。
苏小棠从怀中取出那枚铜鼎。
鼎身斑驳,刻着模糊的云雷纹,是她昨夜翻遍天膳阁库房找到的老物件。
"
今日要传的,不该是玄焰门的火种。
"
她举起铜鼎,让晨光穿过鼎耳的缺口,"
这是前朝御厨祭灶的同心鼎,真正的火种,该在厨子心里。
"
殿中炸开一片抽气声。
玄焰右使拍案而起,腰间玉佩"
叮当"
撞在案几上:"
放肆!
火种传承千年,岂容你个黄毛丫头胡言!
"
皇帝放下茶盏,指节叩了叩龙案:"
苏掌事,你有何凭据?"
凭据?
苏小棠望着台下陆明渊的方向。
他正端着酒盏与几位御膳房老臣碰杯,广袖垂落时,袖中露出半截玉刀——正是昨夜那把能治咬舌的。
"
臣请在场诸位御厨验证。
"
她提高声音,"
玄焰门说火种由他们掌控,可若没了这火灵香"
话音未落,右侧席上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张典膳捏着酒盏的手在抖,酒液顺着指缝往下淌:"
我、我尝不出味道了!
"
李司厨紧跟着捂住口鼻,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我的本味感知没了!
"
几个老臣跌跌撞撞站起来,撞翻了案上的葡萄酿,酒液在青砖上蜿蜒成小蛇。
玄焰左使的脸瞬间煞白。
苏小棠看着他下意识去摸袖中香包,心里的弦"
铮"
地绷断——果然,他们方才饮的酒里,早被陆明渊调换了火灵香的解药。
没了香粉压制,这些被玄焰门控制多年的老厨,终于失了人为的"
感知"
。
"
这就是玄焰门的火种?"
苏小棠转身指向那些惊慌的老臣,"
他们用香粉困着厨子的舌头,再说是灶神的旨意!
"
张典膳突然踉跄着扑向玄焰左使,胡须都在抖:"
原来原来我这些年调的味,全是你们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