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锷的怒火,如同昆明湖上空的阴云,久久不散。都督府的书房内,他背着手,焦躁地踱来踱去,地板被军靴踩得咯吱作响。那几张被窃图纸的影像,如同烙铁般炙烤着他的神经。
“岂有此理!简直是奇耻大辱!”蔡锷猛地转身,一拳砸在梨木桌案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国之重器,竟被宵小如此轻易窃取!若非他们只得了皮毛,后果不堪设想!”
林景云站在一旁,神色平静,但眸底深处却翻涌着冰冷的杀意。他理解蔡锷的愤怒,更清楚这次失窃事件的严重性。这不仅是对昆明兵工厂的打击,更是对整个强军计划的挑衅。
“都督息怒。”林景云沉声道,“事已至此,愤怒无益。当务之急,是尽快捕获案犯,追回图纸,并彻底肃清我们内部的隐患。”
蔡锷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胸中的激荡:“少川,此事我交给你!军政部下属的秘密力量,你全权调动!那个王立虽然招了,但‘吉子’这条线索断了,日信洋行也人去楼空。你必须给我把这个梅原芳子,还有她背后的整个间谍网,连根拔起!不惜一切代价!”
“景云明白。”林景云语气斩钉截铁,“我已责令林武,立即启动‘黑鸦’反间谍预案。”
“黑鸦?”蔡锷眉毛一挑,这个代号他有所耳闻,是林景云一手组建的秘密情报与反间谍机构,直属于军政部,但实际上由林景云单线控制,人员构成、运作方式都极其神秘。
“是,”林景云解释道,“‘黑鸦’负责情报搜集、渗透、反间以及特殊行动。针对此次事件,我已授权执行‘鸦喙’行动,不惜一切代价,追捕梅原芳子,夺回图纸。”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森寒。
蔡锷看着林景云,这个年轻人总能在最危急的时刻展现出超乎年龄的冷静与果决。他点了点头:“好!我给你最大的权限!人手不够,从各部队抽调!经费不足,直接从财政司划拨!我只要一个结果!”
“谢都督信任!”林景云微微颔首,“景云定不辱使命。”
走出都督府,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让林景云的头脑更加清醒。他没有片刻耽搁,径直赶往军政部内一处不起眼的偏院。这里是“黑鸦”组织的秘密据点之一,也是此次“鸦喙”行动的指挥中心。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烟草、油墨和紧张气息的暖流扑面而来。房间内灯火通明,十余名精干的“黑鸦”成员正紧张有序地忙碌着。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云南及周边地区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线条和标记标注着各种信息。电报机的滴答声、电话的铃声、以及压低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紧张的交响。
林武,一个身材中等,面容普通,眼神却锐利如鹰的青年,正是“黑鸦”的实际负责人,也是林景云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之一。他原是林景云在苍狼营时的亲兵,后因其心思缜密,行事果决,被林景云一手提拔,专门负责情报工作。
见到林景云进来,林武立刻起身敬礼:“少帅!”在“黑鸦”内部,他们依旧习惯称呼林景云为“少帅”,这既是尊重,也带着一丝江湖草莽的意味,更显亲近。
“情况如何?”林景云脱下外套,走到地图前,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标记。
“报告少帅,”林武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红色线路,“根据王立的供述,以及我们对‘日信洋行’周边暗线的排查,基本可以确定梅原芳子的逃逸路线。她并未从滇越铁路南下,而是选择了更为隐秘的西进路线。”
他拿起一根细长的指示杆,点在地图上昆明西侧的一个小点:“她先是乘马车,伪装成商队,沿滇缅驿道向西。我们的‘鸦巢’(情报站)在楚雄、大理一线均发现了疑似踪迹。”
林景云的目光随着指示杆移动,眼神专注而锐利:“继续。”
“是!”林武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奋,“最新的情报,来自我们布置在保山和腾越的‘鸦眼’(外线侦察员)。他们确认,梅原芳子一行人,约在十二个时辰前,已经通过边境小道,进入了英属缅甸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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