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朝局不稳。卢杞那伙人憋着劲要弄死我。万一我出事,北疆不能乱。你得稳住,带着弟兄们继续守。”
大牛眼眶红了:“将军,别说这话。谁要动您,先踏过我大牛的尸体。”
“别说傻话。”陈骤站起身,“我要你活着,带着弟兄们活着。北疆这杆旗,不能倒。”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好好养伤。养好了,跟我一起去会会那个‘狼主’。”
门帘落下。
大牛躺回去,盯着屋顶。松木的纹理在晨光里清晰可见,一道一道,像刀刻的。
他握紧拳头。
得赶紧好起来。
秃鹫谷,辰时。
窦通正在跟赵破虏交接。
谷道已经清理干净了。胡人的尸体抬到谷外烧了,晋军的尸体运回阴山安葬。血迹用土盖了,但盖不住,一场雨冲开,还是红的。
“弩炮留给你十架,床弩留两架。”窦通指着崖壁上那些器械,“箭不多了,省着用。胡人要是再来,别硬守,放进来打。这谷道窄,他们人多展不开,咱们反而好打。”
赵破虏点头:“明白。将军让我午时前回阴山,这边就交给窦校尉了。”
“放心。”窦通咧嘴,露出白牙,“老子在这儿,‘狼主’来多少死多少。”
他脸上的伤结了痂,黑乎乎一块,笑起来有点狰狞。
赵破虏的飞羽营已经集结完毕。五千弓弩手,阵亡两百,伤三百,剩下的四千五百人队列整齐,弓在手,箭在壶。年轻人骑马在前,回头看了一眼秃鹫谷。
这谷他守了两天,射空了六个箭壶。崖壁上那些石头缝里,还卡着他射出去的箭。
“走了。”他对窦通抱拳。
“慢走。”窦通回礼。
飞羽营开拔,往南走。队伍拉成长龙,脚步声沙沙的,像秋风吹过麦田。
窦通看着他们走远,转身对副将说:“把咱们的人拉出来,重新布防。崖上留五百弓手,谷口摆一千长矛手,剩下的在谷后扎营。轮流休息,别都累垮了。”
“诺。”
副将去传令。窦通走到谷口那块大石头旁——昨天他就站在这儿指挥。石头上全是刀痕箭孔,还有已经发黑的血迹。
平皋城,已时。
廖文清在仓库里对账。仓库很大,顶棚是去年新修的,用的是江南运来的青瓦,下雨不漏。里面堆着一袋袋粮食,一捆捆布匹,一箱箱药材。
“白药还剩多少?”他问账房。
账房翻账簿:“城内存三百斤,各堡库存加起来约五百斤。昨日野马滩调走两百斤,阴山调走一百斤。”
“不够。”廖文清皱眉,“派人去江南采买,走海路,快。再跟蜀中的药商联系,有多少要多少,价钱好说。”
“麻沸散呢?”
“更缺。”账房说,“这玩意儿只有几个老字号会配,产量低。存的一百斤已经全调往前线了。”
廖文清揉揉太阳穴。麻沸散是苏婉特意要的,说伤兵清创缝合,没这个疼死。可这东西真不好弄。
“羊肠线呢?”
“还有八十捆,应该够用一阵。”
廖文清点头,走出仓库。外面太阳已经老高,晒得石板路发烫。街上人来人往,有推车运粮的民夫,有牵马走过的商队,还有挎着篮子卖炊饼的妇人。
平皋城比一年前热闹多了。北疆稳了,商路通了,南边的商人敢来了。虽然还在打仗,但战火没烧到这儿,百姓日子还能过。
他走到城门口,看见一队牛车正往外运东西。车上装着砖——不是普通的红砖,是暗红色的,野马滩烧的那种血砖。
“廖主事。”押车的队正行礼。
“运哪儿去?”
“野马滩。”队正说,“王都尉那边砖不够,将军让咱们从平皋的窑调两千块先顶上。”
廖文清看着那些砖。砖在太阳下泛着暗红的光,像干涸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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