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握着女弟子林小婉的手腕,引导她感受寸关尺的脉象变化,“这位病人左关脉弦紧,右寸脉浮数,是典型的肝郁犯肺之症。你们看,她眼下青黑如黛,正是长期熬夜郁结所致。”
窗外忽然传来争执声。苏凌推开窗,看见沈知言正和负责校勘的老翰林争得面红耳赤。老翰林捧着《黄帝内经》竹简,沈知言则手持苏凌手稿,两人面前摊开的宣纸上写着“女子胞宫属奇恒之腑”的论断。
“苏太医,《内经》明言‘脑为元神之府’,从未提及女子胞宫可藏精气!”老翰林气得山羊胡乱颤。
苏凌取过纸笔,几笔勾勒出人体经络图:“张大人请看,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七七而天癸竭。胞宫既能孕育胎儿,自当藏泻有度。此非凭空臆断,而是破天荒诊治过三百余例妇科重症得出的结论。”她指着图中子宫位置的经络走向,“此处为冲脉起点,若气血瘀阻,便会引发症瘕积聚。”
入夏后,编纂工作进入最紧张的阶段。 苏凌常常在典籍楼待到深夜,有时伏案校对手稿直到晨光熹微。这天凌晨,她正在批注《杂病卷》的“中风论治”章节,忽然一阵眩晕袭来,手中狼毫在宣纸上拖出长长的墨痕。
“先生!”林小婉惊呼着扶住她,发现她的指甲竟泛着青紫。诊脉时,林小婉的指尖微微颤抖——老师的脉象细弱如丝,竟已是劳损过度之兆。
当破天荒闻讯赶来时,苏凌正倚在榻上修改书稿。看见帝王掀帘而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破天荒按住肩膀。帝王坐在床边的杌子上,接过她手中的手稿,目光落在“产后风痉”条目下那行小字批注上:“道光二十年冬,治咸宁公主产后感风,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三剂而愈。”
“当年若不是你,皇长女早已……”破天荒声音哽咽,他看着手稿上密密麻麻的增补批注,忽然发现每一页右下角都有个极小的红色标记,“这是……”
“是经手的病例数。”苏凌轻声解释,“每个红圈代表治愈一例重症。”她指向满室堆叠的书稿,“《苏式医典》共三十卷,如今已完成十七卷。若能赶在今年霜降前定稿,来年开春便可刊刻发行。”
秋分那日,《苏式医典》的编纂终于进入收尾阶段。 苏凌带着弟子们在医学院的晒书场晾晒手稿,数十张宣纸在阳光下铺展开来,如同展开的白色羽翼。翰林院的学士们正仔细核对引文出处,沈知言捧着刚完成的《急救卷》,兴奋地喊道:“先生,这卷里的‘金疮止血散’配方,比太医院的秘传方还要精妙!”
苏凌望着远处宫墙的剪影,那里隐约可见御书房的飞檐翘角。她想起今早李德全带来的消息:陛下为了筹措刊刻医典的款项,将自己的南巡仪仗缩减了一半。而此刻,那位平定四海的帝王,或许正在批阅奏折的间隙,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军营里为伤兵吮吸毒疮的少女医者。
“把《本草卷》的增补条目拿来。”苏凌接过林小婉递来的锦袋,将昨夜新悟的炮制法郑重写下。秋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在纸上的银杏叶,如同为这部即将问世的医典,加盖了时光的印章。
三日后,破天荒微服来到医学院。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站在典籍楼外,静静听着里面传来的校勘声。透过窗棂,他看见苏凌正带着弟子们用朱笔圈点书稿,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传承千年的医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回宫的路上,破天荒特意绕道太医院。药库门前,几个小吏正搬运新到的药材,其中几捆药材的包装上,赫然印着“苏式切制”的火漆印。他忽然想起苏凌说过的话:“医者仁心,不在庙堂之高,而在民间之需。”
暮色四合时,李德全匆匆赶来禀报:“陛下,苏太医派人送来《苏式医典》的序言手稿。”
展开素笺,熟悉的清隽字迹映入眼帘:“医道之妙,在于活人。余行医三十载,见疫病横行而百姓无医,战乱频仍而典籍散佚,痛心疾首。今蒙圣恩,得成《苏式医典》三十卷,愿以此书传诸后世,使医者有章可循,病者有药可医……”
破天荒提笔蘸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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