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三年仲春,紫宸殿的铜鹤香炉里腾起袅袅檀香,将御案上那卷《全国州县教化图志》熏染得墨香馥郁。
破天荒指尖划过舆图上密密麻麻的朱红标记,那些代表着旧式儒学的点墨正被新添的靛蓝色圈点逐渐覆盖——从长安国子监到广州府学宫,从江南织造局附设学堂到漠北军镇训蒙馆,一场静默却深刻的变革正在帝国疆域里蔓延。
陛下,崇文馆奏请增置算学博士一事,门下省仍有争议。内侍监总管李德全捧着鎏金托盘躬身进言,托盘里堆叠的奏折边缘已泛起毛边,显然经过多轮激烈辩驳。
破天荒拾起最上面那本奏折,吏部尚书郑玄的蝇头小楷在宣纸上跃然欲出:祖制庠序之教,当以明人伦、正纲常为本,格物测算之术恐乱圣贤之道...御座上的帝王忽然轻笑出声,尾音里带着金属般的冷冽。
他起身走到殿中悬挂的浑天仪前,青铜铸就的星宿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那些精密咬合的齿轮恰如他此刻运转的思绪。传朕口谕,破天荒修长的手指抚过仪器上的黄道刻度,即日起国子监分立经义、格物二斋,经义斋研习孔孟之道,格物斋专授算学、格物、舆图之术。
凡入格物斋者,课业优异者可直接入工部、钦天监任职。李德全瞳孔微缩,捧着圣旨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清楚记得三年前先帝梓宫尚在殡宫时,这位意外继位的庶子在太极殿上舌战群儒的模样。那时的破天荒还需倚仗权谋高士的锦囊妙计,而今他只需一道口谕,便能让沿袭千年的教育体制撕开裂缝。
三日后的早朝上,当破天荒将《新学推广诏》掷在龙纹御案上时,朝堂上的倒吸冷气声几乎凝成实质。
紫袍金带的御史大夫当场免冠叩首:陛下!圣人言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若农夫匠户皆学算学格物,谁还肯耕织劳作?那卿可知道,破天荒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随着动作流转生辉,去年江南大水,若不是算学馆学子提前测算水位,绘制堤坝应力图,苏杭二州三十万生民早已化为鱼鳖?他从袖中抽出一叠图纸掷下,宣纸飘落间,《河工应力分析图》《水闸启闭算力表》等新式图表在百官间传阅,引来阵阵低低的惊叹。
退朝后,破天荒独自来到翰林院编书局。雕版工坊里弥漫着松烟墨香与桐油味,三十余名老儒正围着《新学启蒙读本》的校样争论不休。见到帝王突然驾临,编书局总纂官虞世南慌忙率众跪迎,案上摊开的书页里,天地日月为宇宙的传统注疏旁,赫然添着地动说日心论等朱批。
虞爱卿,破天荒径直走到案前,提起朱砂笔在格物篇的空白处添了几笔,此处应补入蒸汽原理图解。你看这活塞运动,正如《易经》所言刚柔相推而生变化他手腕翻转间,一幅简单的蒸汽机剖面图已然成型,惊得白发苍苍的老儒们瞠目结舌。虞世南望着图中精妙的机械结构,忽然想起上月在工部见到的那台钢铁巨兽——吞吐着白汽的蒸汽车头,不正是这图纸活过来的模样?
诏令推行三月后,第一批《新学启蒙读本》由江南书局刊刻完成。当装载着三万册新书的马车驶出长安城门时,恰逢岭南贡使带着黑奴与香料入京。破天荒特意命人将黑奴领到国子监格物斋,让他们演示欧洲的航海仪与温度计。
黑奴操着生硬的汉话讲解热胀冷缩原理时,围观学子中突然有人惊呼:这与《格物入门》第三章气液变化如出一辙!
秋闱时节,破天荒微服出现在长安贡院外。夕阳将朱漆大门染成金红,他看着举子们怀抱崭新的算学仪器鱼贯而入,忽然听见墙根下两个落榜老儒的对话。往年考的是仁义礼智信,今年竟要算河道土方量,真是斯文扫地!穿青布襕衫的老者将竹篮里的《论语》摔在地上,却被身旁的同伴一把拉住——那人正捧着本《新学启蒙》看得入神,书页间密密麻麻写满批注。
暮色四合时,破天荒登上皇城角楼。远处朱雀大街上,几家私塾已悄悄挂出新学启蒙的木牌,穿粗布短打的孩童们正围着西洋地球仪叽叽喳喳。他想起昨夜收到的广州急报,市舶司的学子们用新法测算季风规律,让远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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