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蛋扛着半袋麦子往磨坊走时,老远就看见磨坊的烟囱冒着黑烟,烟囱口还飘着点红布条,像是有人在里面烧东西。他心里犯嘀咕——这磨坊自打李老栓去年冬天摔进磨盘底下没了气,就一直锁着,钥匙在村长手里,谁会来这儿烧东西?
他加快脚步,走到磨坊门口,看见门板上的锁头挂在一边,没锁上,门缝里飘出股焦糊味,还夹杂着点麦麸的香。“谁在里面?”张铁蛋喊了一声,没人应,他推开门,一股热气扑过来,只见磨盘转得飞快,磨盘旁边站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背对着他,手里还拿着个笸箩,正往磨眼里倒麦子。
“你是哪来的?村长没说要开磨坊啊!”张铁蛋走近了,才发现男人的灰布衫后襟破了个大洞,露出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磨盘碾过。
男人没回头,磨盘的“轰隆隆”声盖过了他的声音:“我磨完这袋就走,你等会儿再磨。”
张铁蛋有点生气,他早上五点就起来排队等村长拿钥匙,这不知哪儿来的人倒好,直接撬锁进来了:“你这人咋不讲理?这磨坊是村里的,得排队!”他伸手去拽男人的胳膊,刚碰到对方的袖子,就像摸到了块冰,凉得他一哆嗦。
男人终于转身,张铁蛋这才看清他的脸——左半边脸肿得老高,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还淌着血,正是去年死在磨坊里的李老栓!他手里的笸箩“哐当”掉在地上,麦子撒了一地,“你……你是李老栓?你不是死了吗?”
李老栓没说话,只是盯着地上的麦子,眉头皱得紧紧的:“别踩我的麦子,刚淘好的,浪费了可惜。”他弯腰去捡麦子,张铁蛋看见他的手——五个手指头缺了两个,只剩下三个,指头上还沾着干了的血痂,正是去年被磨盘碾掉的。
“鬼啊!”张铁蛋尖叫一声,转身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就被门槛绊倒,摔了个嘴啃泥,半袋麦子撒在地上,跟李老栓的麦子混在了一起。
他爬起来想跑,就听见李老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的麦子也撒了,一起磨了吧,省得再淘一遍。”张铁蛋回头一看,李老栓正弯腰捡他的麦子,动作慢悠悠的,像是怕把麦子捏碎。
张铁蛋吓得腿都软了,可转念一想——李老栓活着的时候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一辈子就跟磨盘打交道,连只鸡都不敢杀,就算成了鬼,也未必会害人。他壮着胆子,慢慢站起来:“李……李叔,你咋还在这儿磨面?你不是已经……”
“我没磨完。”李老栓把捡好的麦子放进笸箩,往磨眼里倒,“去年那天,我磨到一半,绳子断了,我去接,脚滑摔进磨盘底下,醒来就成这样了。我家老婆子还等着我磨面做馒头,她牙口不好,吃不了粗面。”
张铁蛋心里一酸。李老栓的老婆子有哮喘,常年卧病在床,李老栓活着的时候,天天磨细面给她做馒头,村里谁都知道。他看了看转得飞快的磨盘,又看了看李老栓缺了手指头的手,小声说:“李叔,我帮你磨吧,你那手……不方便。”
李老栓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闪过点光:“真的?你不怕我?”
“不怕,”张铁蛋摇摇头,“你是好人,就算成了鬼,也不会害我。”他走到磨盘旁边,接过李老栓手里的笸箩,往磨眼里倒麦子,磨盘转得稳,细面从磨盘缝里漏出来,落在底下的布兜里,白花花的,闻着就香。
李老栓站在旁边,看着布兜里的面,嘴角慢慢翘起来:“我家老婆子就爱吃这细面,每次我磨完面,她都要给我蒸个白面馒头,说我辛苦。”
张铁蛋听着,心里更酸了:“李叔,你磨完面,是不是就去找李婶了?”
李老栓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找不着她,她搬去城里跟儿子住了,我只记得磨坊,记得磨面,别的都记不清了。”他蹲下来,摸了摸磨盘,磨盘是他年轻时亲手打的,上面还刻着他和老婆子的名字缩写,“这磨盘陪了我三十年,比我儿子还亲。”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村长拿着钥匙走过来,看见磨坊门开着,还以为是张铁蛋撬的锁:“铁蛋!你咋私自开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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