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讨封失败,把我家祖宗祠堂改造成了阴间游乐场。
太爷爷的牌位成了旋转木马,族谱变成了鬼屋地图。
我咬牙买票进去,发现所有项目必须用寿命支付。
玩到最后一个项目时,机器显示:“余额不足,请充值。”
我摸遍全身只剩三枚铜钱,转头看见售票处的黄皮子举着牌子:
“周年庆大酬宾,现在投胎可享八折优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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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青砖墙塌了半边,碎砖烂瓦里,那根画着“黄三太爷”的幡杆子斜插着,褪色的布条在风里有气无力地扑腾。李善水蹲在尚算完好的半截门槛上,手里捏着根草茎,无意识地在泥地上划拉。划来划去,都是歪歪扭扭的“钱”字。
风卷着村口的土腥味和远处河沟的沤臭飘过来,他吸了吸鼻子,好像还能闻到三个月前那场“讨封”留下的骚气。
那天也是黄昏,他摸黑从镇上卸完货回村,抄近路走祠堂后头的乱葬岗。月亮毛茸茸的,刚爬到老槐树梢,就看见那东西了——人立着,也就半米高,套件脏得看不出本色的对襟小褂,尖嘴,绿眼,直勾勾盯着他。李善水脑子里嗡一声,腿肚子转筋。黄皮子讨封!老辈人讲烂了的故事,谁撞上谁倒血霉。
那东西说话了,声音尖细,刮锅底似的:“你看我,像神,还是像人?”
李善水当时魂飞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口袋里刚结的、还没焐热的八百块工钱烫了一下。不能答像神,它成了气候,第一个找你麻烦;也不能答像人,它修行毁了,更恨你入骨。电光石火间,不知怎么,他盯着那对绿莹莹的鬼眼,想起镇上录像厅里港片烂俗台词,喉咙一滚,秃噜出一句:
“我看你像个……七彩螺旋霹雳能说会道原地升天三百六十度转体镶金边不锈钢垃圾桶!”
话音落地,他自己先懵了。那黄皮子也懵了,直挺挺站着,绿眼珠子瞪得溜圆,小褂子似乎在风里僵住。几秒钟死寂。然后,“噗”一声,它身上那件小褂子崩开几道线,脑袋顶上那撮毛“噌”地竖起来,又软趴趴塌下去。它没吱声,深深(李善水觉得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没法形容,像是把震惊、愤怒、茫然、还有种被极大羞辱后的呆滞全搅和在一块了。然后它一转身,钻进乱草堆,没了影。
李善水连滚爬爬跑回家,大病三天。病好了,心里那点侥幸还没冒头,怪事就来了。先是家里养的鸡,一夜之间被拔光了尾羽,光着屁股在院里发癫;接着是他那点零碎工具,锤子凿子,总出现在房梁上、水缸底。直到半个月前,村里几个半大孩子哭爹喊娘跑回来,说祠堂……祠堂变了。
李善水不信邪,跑去看了。只看一眼,就差点背过气去。
祖宗的祠堂,青砖黑瓦、森严肃穆的所在,如今像个被顽童摔烂又胡乱拼凑起来的巨大玩具。塌了的那半边,用一种鲜艳的、像是泼了鸡血的颜料涂涂抹抹,勾勒出扭曲的波浪线和硕大的箭头。完好的那半边墙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纸,纸上用歪斜的墨笔写着:“阴司第一欢乐世界!”“惊险刺激!票价公道!”“全家游玩,增进感情(指一起做鬼)!”
塌陷的屋顶窟窿上,架着个吱呀作响的木质转盘,他那高祖考、曾祖考等几位老太爷的紫檀木牌位,被粗糙的麻绳捆着,吊在转盘延伸出的铁钩上,牌位上的朱砂名讳在风里可怜巴巴地晃荡。转盘轴心,赫然绑着祖宗画像,老爷子慈祥的面容被画上了两坨夸张的腮红和一张血盆大口。转盘下,丢着几个破旧的蒲团,权当是“座位”。
原本供奉香炉和长明灯的正中案台,被改造成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垂下几条污渍斑斑的布帘,上面写着“幽冥鬼屋,胆小莫入”。洞口旁戳着个牌子,箭头指向里面:“族谱迷宫,惊喜连连,遗失先人概不负责。”
至于那本传承几百年的牛皮封面族谱,如今被撕成一页一页,用浆糊贴在鬼屋入口处的木板上,成了……游览示意图。李善水凑近了看,发现“李门五代宗亲支脉图”旁边画了个骷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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